“……”
沈妄唇角抽了抽。
哪怕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下，那双锋锐起来的眸子还是写满了“果然，坑爹的不是对手，只有队友”。
他低头迅速瞥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
嗯……
时间，已经不早了。
虽然这里看不到教学楼的那一片，但他也能有所感知——
那一处应该也快有所行动了。
剧情的发展是分秒必争的，按照来之前估算的剧情进度，但凡他现在有一丁点儿的拖延都极有可能成为这次的累赘。
强压下那股不爽，沈妄继续往前走了走。
可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这条走廊并不长。
他记得很清楚。
灯灭之前，他第一眼扫过时，这里就只是一条普通的走道而已。
一眼可望到头，十几步便可走尾。
根据沈封宴提前给他的路线，穿过这里再往上两层楼，就能到达他此行的目的地中控室。
可现在……
他的脚步已经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
以他的速度，理应早就走到头了。
可但……
金发抬眼一望。
前方依旧黑沉沉的，像是吞噬一切的深渊，尽头门影不见踪迹。
时间被拉长，空间被拉直。
黑暗仿佛在有意戏弄他。
喉结轻滚，沈妄的步伐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这里……有古怪。
他没有再急着往前闯，而是换了节奏，改为若无其事的从容踱步。
反正快慢都到不了尽头，不如用这份时间去思考些其他事。
少年踏出的每一步都踩得极轻，耳力敏锐地捕捉四周的气息变化。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扫过墙壁、地面，再抬头，细细打量。
很可惜。
看起来，这里除了尽头那扇貌似走不到的门之外，唯一能称得上“出口”的，就只剩下前方头顶一截狭长的通风口。
狭小。
逼仄。
墙高，还不确定要怎么翻上去。
而且……
一旦真要从那里爬行通过，便意味着他的行动速度会骤然放缓，也意味着自己将会彻底暴露在某种未知的陷阱里。
沈妄挑了挑眉。
权衡之间，他决定暂停思考，与其为难自己，不如先为难他人。
于是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追问起沈封宴关于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没有收敛的少年语气中带着一贯的痞里痞气。
他想着法变着法的引诱对方开口。
沈封宴被他吵的烦了，只能不耐地“啧”了声，试图用他平日里最擅长的“伪装式解释”糊弄小孩儿。
给出的理由也是条理清晰，话术精巧，层出不穷。
什么分散火力，什么制造佯动，什么替其他人掩护线路……
沈妄一边听，一边面无表情地直接勾叉。
他回答一句他就推翻一句。
每一个理由，沈妄都能精准地挑出沈封宴的逻辑漏洞再冷声驳回。
直到耳机那端沉默了一瞬。
“……”
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沈封宴轻叹了口气。
“……算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既然你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实话吧。”
“早该这样。”
沈妄止了步子。
耳机那端安静了一瞬。
随即是一声轻咳，带着点不耐烦焦躁不满的“啧”，却又很快收敛，声音转为少见的正色:
“让你来这儿……是柒柒的目的。”
沈妄身体一顿。
黑暗中，他微微抬起头，眸色在夜行镜后冷冽一瞬。
“柒柒的目的？”
他低声重复，嗓音里是点压不住的惊讶，“你的意思是……让我来监控室调取监控，是柒柒提到的主意？这是她的想法？”
沈封宴没有否认。
耳麦那端传来他轻微的呼吸声，似乎是在挑拣字句。
片刻后，男人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在我们几次交谈中，她的确有暗示过我关于监控这方面的行动。”
“暗示？”
沈妄挑眉，唇角讥笑，“五哥，你确定不是你会错了意？”
很快，耳麦里便传来男人短促的一声冷嗤。
“……蠢到会错意的，只会是你，沈妄。”
话音落下，黑暗里的金发少年指尖微微一紧，拽得手中的短刃在掌心发出轻轻的金属摩擦声。
没关注沈妄的反应，沈封宴长指微曲，节奏疏缓地轻敲着桌面，像是弹奏着下一曲未起的前奏，嗓音里裹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猜——”
他拉长了尾音，轻描淡写，“她对今晚我们的行动，或多或少应该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授意更疯狂的选择。”
“既然那边的注意力，由其他兄弟去分摊控制……”
稍作停顿，男人话锋一转，尾音压得极低，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那我们需要做的——”
“就是助她所愿。”
短短六个字落下，走廊的黑暗骤然更沉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