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拐进穆家那条巷子,李依云便拍了拍冷卉的后背,“车就停在这里,我们俩走进去,或者你留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回去换个衣服就马上出来。”
冷卉把车停在巷子里的一处空地,拔下车钥匙,等李依云下了车,她也下了车,“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李依云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点头:“行,走吧。”
走进穆家那条巷子,李依云忽然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冷卉:“卉卉,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没让你把摩托车直接开进来,非让你停在巷口?”
冷卉闻言,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她心里确实存着这个疑问。
李依云低低笑出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狡黠,解释道:“当然是为了避免惊动他们家的人。在这个家我就是个外人,一个人和一家人斗,我不得时刻盯着他们,看他们背地里有没有偷偷说我的坏话。”
冷卉神情复杂地看向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李依云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没心没肺地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活着很累?”
冷卉抿了抿唇,没吭声,只是脚步下意识地慢了半拍,目光落在前方巷弄深处那扇紧闭的木门上。
李依云的目光也随着她落在了那扇木门上,哑着嗓子开口:“其实这人活在世上,哪一个不累?”
她顿了顿,语气里道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这女人呀,从嫁人迈出娘家门槛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泼出去的水,身心都不再属于娘家。
可进了婆家那扇门,在他们眼里,你终究还是个外人。婆家不是家,娘家何尝又是避风港?世上没了归处的我,只能拼命扞卫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不然以我的处境,还不得被他们家欺负死?”
就如之前的自己,被欺负得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法保护好。
冷卉不否认,之前李依云确实活得卑微又小心翼翼,“你现在已经很棒了,女人能清醒认清自己的处境,你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冷卉相信,像这种清醒的女人,往后一旦抓住机会,她便会乘风而起,爬至高处,让自己活得更好。
院门被推开传出动静,穆母正系着围裙从灶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淘米的盆子。
她抬眼瞧见门口的人,眉眼顿时弯起:“依云啊,你可算回来了,我正准备淘米煮饭,上午穆彬去买了个高压锅回来,这锅煮饭要放水吗?”
李依云从院子里的晾衣竿上取下一套干净的衣服,回道:“放啥水,不用放。”
穆母对跟在后面进来的冷卉笑了笑,对李依云的话提出质疑,“不放水,这饭怎么熟啊?”
李依云拿着干净衣服进了自己住的厢房,一眼就瞅见穆彬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睡得正香。
她眉头一拧,抬脚就冲着他的大腿狠狠踹了一下。
穆彬瞬间从梦里惊得弹跳坐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瞪向她,“你干嘛?又发什么神经!老子的大腿都被你踹青了!”
李依云挑眉,冲着门外喊道:“婆婆,你刚才不是问饭不放水怎么会熟吗?你儿子这会正好睡在床上,反正他的屁多,你快把高压锅塞进他的被窝,一会儿他就帮你崩熟了。”
冷卉正站在穆家院子里四下打量,听见屋里李依云的话,她转头望去,只见穆母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冷卉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转过身面对着院墙,观察墙角的蚂蚁搬家。
穆彬捋了把头发,心情极为不爽:“你怎么和我妈说话的?屁能崩熟饭,要不你崩一个给我看看,看你怎么崩熟的?”
李依云快速把工作服换下来,往穆彬怀里一扔:“我可办不到,因为我没你屁多!赶紧起来帮我把这衣服洗了。”
穆彬想到这工作服是在公厕穿了半天的,嫌弃地往旁边椅子上一扔,“你自己没长手,总是让我洗衣服,我又不是侍候你的奴才!”
李依云瞪眼:“让你洗下衣服怎么了?”
穆彬被她那凌厉的眼神一瞪,顿时头皮发麻,哪里还敢与她对视,心虚地移开视线:“哪有男人洗衣服的?要洗你自己洗!”
李依云瞬间拔高了音量,“什么事都由我来干,你妈的我又不是寡妇!”
穆彬被这话呛得眼前一黑,胸腔里的火气“噌”地一下窜了上来。
他指着对方,怒吼道:“想当寡妇?他妈的,我还没死呢!”
李依云一把拍开他指着自己的手,反手就用指尖狠狠戳在他的额头上,破口大骂:“你看看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出去干活挣钱?也就是你,天天窝在家里,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
养头猪过年还能杀了吃肉,养你有什么用?废物一个!让你洗个衣服还推三阻四挑三拣四,你倒是说说,你还能干点什么?废物!”
穆母站在院子里,将屋里儿媳指着儿子鼻子骂“废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当下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叉着腰朝屋里喊道:“依云!哪有你这么当媳妇的!天底下也找不出一个,哪家媳妇不是主动给男人洗衣服的?你倒好,反了天了,还敢指使男人给你洗衣服!”
李依云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抬脚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环顾一圈乱糟糟的院子,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一个家的家务活,我没时间干,自然就得他干;他没时间干,那就我干。可他倒好,既不上班也不干活,我除了白天上班,回来还得操持家务,那我嫁给他是图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跑到你家来当牛做马的?我娘家又不是没活干,要跑到你家来帮你们干活侍候你们?”
穆母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心里头把这个儿媳恨得牙痒痒,却半点法子也没有。
骂又骂不过,真要动手干架吧,又怕她不管不顾地砸东西,家里这些坛坛罐罐、桌椅板凳,哪样不得花钱置办?
到时候损失的还不是自家的。
这就好比摆满了油罐的屋子里混进来一只老鼠。打吧,怕碰倒油罐子,不打吧,又实在膈应得慌,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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