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好心态以后，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方析怕自己再度被感动得做出不理智的事，易言也怕自己忍不住就跟方析反目。
目前为止方析的慷慨还是她舍不得的理由。
易言双手插兜想起那一人一鬼先前的话，虽然带着点排外的味道，也不无道理，她需要再确认一次方析的态度。
走在这条无人路上，易言仰望着天上的层云，“方析……我想知道你们衍信集团建立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尽管已经在陈老爷子那里听过，还是要从方析这里再确认一次。
“你为什么问这个。”方析的眉头一皱，这涉及到很多事，说出来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可能是因为无聊和好奇吧，按理来说你们方家世代为道，道家讲究无欲无求，就算要求利也应该开个风水相关的公司吧？”
“……衍信集团是我爷爷开起来的，那时候你的祖外婆在捉鬼驱邪方面如日中天，他完全没有任何争取一席之地的能力转而开的这个公司。”
“就这样?”
易言眯起眼琢磨这话里的真假，陈老爷子说衍信集团诞生的初期是因为典当行里的一本笔记一副丹青和药方。
玄乎其玄的描述以及和画中人一模一样的程心兰成为衍信集团邀请能人加入的契机。
“是的，爷爷说道法上有程道婆在外解决疾苦，他就要汇集人才研究避免活人被鬼怪袭击，才有衍信集团的慢慢发展至今。”
——谎话。
易言在心里默默的给方析这段话全部打了个红色的假字，果然身边的这个人和自己一样只会说有利于自己的谎言。
她在心里冷笑着没有拆穿。
“后面我外婆也没学祖外婆的那些东西，那为什么方家还是没有再发扬道家呢？”
“因为时代变了吧，你祖外婆一生确实很尽心尽力的在送鬼去阴间，后面也平静了许多年。”
这倒是实话。
战火纷飞的年代过后，无数怨气存留导致程心兰也中了招，即使那样也不忘尽心尽力的收鬼驱邪。
后面这些事都是她那些心术不正的徒弟搞出来的鬼。
易言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竟然有了丝谅解的意味。
初见祖外婆并没有好印象，掐脖子盼望她死后好夺舍的凶相令她害怕。
渐渐的了解到她的生前，好像也并不是坏人。
虽然口碑两极分化，恨她的人想让她魂飞魄散，敬她的人崇拜她的生平事迹。
往前刨根源怎么也刨不完，最该恨的人不该是她。
尽管身边的方析没有说实话，易言也不在意了，只有得到方伯父的线索，谁看怨尸的记忆都一样，不一定要他本人。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渡化怨尸以后让我来看它的记忆吧。”
“这……可行吗？万一漏掉什么细节。”
方析的心里也是忐忑的，让易言看到怨尸的记忆就知道她祖外婆和外婆之间有他父亲的挑拨离间在里面。
这对两方都不好。
电光火石之间，方析想起易言对于鬼怪的常识并不多，立马就想了个理由搪塞。
“还是让我来看吧，怨尸的身上说不定带着尸毒，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被尸毒入侵怎么办。”
“你不也会中尸毒吗？”易言诧异的盯着方析对于他这个提议显得莫名其妙的。
她是人怕尸毒，他就不是人了?
何况中尸毒这事也不是第一次，易言更清楚那种难受。
“我是男人，身体强壮扛得住的。”
“……”
易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觉得方析这个话令她不太舒服。
什么叫他是男人就抗得住，意思她很柔弱需要保护咯?
这一路走来多少次都是她自己硬抗过来的，到方析的嘴里就成了需要人保护的小可怜。
眼见易言的脸色变了，方析也才意识到刚才的话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本身就很虚弱，不能再拿身体去冒险。”
易言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行了行了，既然这样，找个不中尸毒的不就行了。”
“谁不会中尸毒?”一时间，方析还真没想到谁合适。
“镜尊咯，他是器灵也相当于半个鬼，尸毒对他无效，让他看不就好了。”
“可行吗？”
“当然可行，镜尊一个器灵还能有什么意外。”
被说服了的方析迟疑的点头，心中也衡量着利害，让镜尊去看怨尸的记忆即使听到他父亲的那番话也没什么。
作为器灵应该对人之间的事不感兴趣。
“好。”
他也终于是松口答应下来。
这让易言松了一口气，要是方析咬死不让旁人看怨尸的记忆反而说明有问题，肯让步也打消了她心里的疑虑。
达成一致以后，两人慢悠悠的回程。
没有睡的一人一鬼立在老头的屋外被夜色笼罩得只有两个人影。
看得易言嘴角直抽抽。
果然楚子绪就是黑影的转世，哪怕没有记忆都还能和镜尊行为一致。
走近以后易言仰着头看那团黑影，“为什么不睡?”
“村、村里都是纸扎人，万一你有危险，我睡不着。”
“对对对，我们也是担心嘛。”
镜尊赶忙搭话，他给楚子绪想的理由，结果这人说借口都不利索，还要自己帮腔。
无语的易言猛的拉着楚子绪往院里走，“我还需要担心吗？都说过多少回了这里的鬼很弱很弱！”
在知道这个人是黑影以后，易言对他就没那么尊敬了，想起以前黑影的所作所为，她就想报复回来。
无论这个人会不会恢复以前的记忆，一想到是他，易言的态度就嚣张了起来。
落在她手里就不会再让他好过。
后面的方析看着易言主动对楚子绪的肢体接触和大声，心里就不是滋味。
哪怕是现在易言对他都还保持着礼貌，对楚子绪却突然像是认识很久一样的嚣张。
这种变化仅仅只是上山祭拜了一下她的祖外婆而已。
难道这样自己就出局了吗？
靠在篱笆墙边的镜尊嘴角上扬，冷笑着对仇人的儿子冷嘲热讽，“喜欢啊？没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