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幕后凶手大概率就是在诊所出现过的人。
郑岩离开讯问室后，准备再次去心理诊所走一趟。
不过在这之前，小陈他们传回了调查结果。
“一年前因为性侵患上抑郁症的刘丽珍，在晨跑路上遇到的那两个醉汉，之前就没查到过，也没立案，我们想问当事人，但她父母不愿意让她再次受刺激，没办法问，现在更不可能查清楚到底是真的意外还是被人设计的了。”
“三年前最先报道邝凡的媒体倒是还记得一点，说是有人投稿的，当时大量视频号都在报道类似的文稿，引起了更多的人跟风报道。但对方不记得投稿来源是谁了，还有些视频号早就注销，更查不到。”
也就是说，能确定有人在背后搞鬼，但就是查不到是谁。
郑岩眉心又挤出川字纹，吐口气说：“看来重点还是只能放在查诊所的档案上。”
刚说完，外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谈迦捏着面塑当沉思者呢，没空凑热闹，但是被郑岩的眼神给支使出去看了眼。
她瘪嘴一下，走出去才发现是李老头和李士勋，红着眼睛赶来想要找邝凡的麻烦。
李老头叫着喊着要凶手偿命。
估计是打听到邝凡被带到了警局的消息，认定了这就是凶手。
谈迦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李家人对邝凡完全没有尊敬的意思。
其他人看见邝凡被带走，都在怀疑警方是不是调查错了，为邝凡伸冤，做担保。
李家人却立马就接受了这个结论。
之前邝凡也说过，他设计李鑫遭遇火灾，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想通过救人来获得李家人的感恩戴德。
为什么？他似乎格外在意李士勋这种人对他的看法？
外面更吵了，谈迦暂停思考，继续往外走几步，离热闹更近。
邝凡被押着和李家两父子狭路相逢，隔着安全距离，李老头使出浑身解数大骂特骂。
李士勋也义正言辞要力求判他死刑。
邝凡一改刚才的无能狂怒，又恢复成彬彬有礼的心理医生，反光的眼镜遮挡住他的眼神，配上他嘴角的笑，显得很可怖。
“骂我干什么，我这不是在帮你们吗？帮李叔你解决掉唯一知道你杀了儿媳妇和孙女的人，免得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天天往外跑期待着李鑫自己在家出事死了一了百了，两种办法都怪不到你的头上，但我的办法更好点，可以让你没有任何嫌疑。”
“也帮李大哥你解决掉了一个早就不想养的拖油瓶，免得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要专门当着李鑫的面打电话表演被自己老婆骂的戏码。”
李老头和李士勋脸色大变，飞快瞥一眼边上警察的脸色，喊着什么血口喷人乱扣帽子。
吵得不行，邝凡却加大音量都要继续嘴贱说完最后的话。
“现在表现得痛心又生气，其实心里都松了口气吧，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见过的阴暗人多不胜数，不缺你们两个。”
“而且李鑫都跟我说了，他其实知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他爸为了抱孙子丧心病狂烧死嫂子和侄女，知道他哥是既得利益者所以猜到了自己女儿是怎么死的也当不知道，知道你们两个不正常的人不愿意见到他这个唯一正常的人，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演戏演这么多年，直接一把火把他也烧死不就皆大欢喜了？”
李老头喉咙里发出尖利的声音，企图用单一的短句压过他的话：“你这个杀人凶手！杀人凶手！还想栽赃我们！我儿子和你无仇无怨的你为什么要杀人！”
搞得再混乱，也有人听清楚了那些话，于是李家两父子也被送进了讯问室。
谈迦揉了揉耳朵，准备回去办公室，走了两步，又被出门的郑岩按着肩膀转个圈，往外一推。
“走，再去诊所一趟。”
这次的诊所大变样，玻璃门砸得稀碎，里面桌椅板凳小沙发全都被推翻，各种瓶子茶杯碎一地，进去就能踩一脚水。
连绿植都被拔出来扔得到处都是。
之前见过的助理坐在仅存的一张板凳上，捂着额头上的伤口，正在接受民警的询问。
“这是被愤怒的患者砸了？”谈迦抱着手问。
动作这么快？头一天还是人人爱戴的邝医生，这会儿就成了人人都要踩一脚的凶手了。
助理被吓得脸色发白，看见他们来，也没动弹，只是有气无力问：“还有什么要查的吗？”
“有。三年前的就诊记录，以及所有还在的监控录像。”郑岩说。
三年前的就诊记录倒是有，监控录像却没什么用，因为涉及患者隐私，诊所里只有候诊区域有一个监控，勉强能拍到进诊所门的人，保存期也只有一个月。
助理顶着脑门的伤口给他们调取资料，调出来后也不说话，难受地摆摆手让他们自己随便看。
看样子都快抑郁了。
谈迦作为新时代高材生，掌握了鼠标的使用权，上下滑动着翻看，这次她又把一些信息标注了颜色。
郑岩：“什么意思？不是看三年前的？”
“我想先看看邝凡选择的人是不是有什么特点，感觉他对李士勋有种藏不住的针对，他那种自卑的人，往往很喜欢针对给他带来自卑的对象。”
不用标注完，郑岩看了几个后就凭经验发现了规律：“他好像是通过筛选患者家庭来筛选下手的对象。有钱人，能持续让孩子在他这里治疗；高知家庭，比较容易让他借用家长的强势来实施患者病情加重的计划。只有第一起，跳楼那个女孩儿的家庭不符合。”
谈迦：“他这也算阴暗地报复社会了。”
果然是，越没有什么，就越针对什么。
有了这个总结，她往上翻到三年前的资料，边搜查关键词边说：“我觉得幕后凶手既然能了解到邝凡的英雄综合征，说不定就是邝凡想要针对的对象之一，只是那时候邝凡还没察觉自己的心理而他先一步看出来了。”
郑岩对她的推测表示了肯定，后继有人似的，欣慰地看着她认真的侧脸。
鼠标滚滑啊滑，嫌疑人还没找到，郑岩的手机先一步响起。
谈鸣的声音听起来很凝重：“郑队，金色海岸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两个死者是之前在邝凡诊所就诊过的患者家长。”
“什么？凶手是谁？”
“凶手……是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