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按柳承望的设想，只要他和郑凌波今天能够事成，有没有人发现都无所谓，毕竟他对郑凌波现如今还有三分真心在，不是很愿意让旁人看了郑凌波的身子。
至于说剩下的，不过就是些嘴皮子上的事情了。
他却是不清楚，柳柠柠因对郑凌波满怀恶意，故意让家中侍女掐着时间以狸奴引来王姑娘。
那王姑娘虽然天真无邪，可嘴上却是个没把门的，对谁都不设防，谁问什么都直接说。
柳柠柠则是千挑万选才挑了这么个人物。
而杨玉燕则是打心底里厌恶郑凌波跋扈的性子，想要借此磨一磨郑凌波的心性，故意带着人过来这边，想要当场撞破郑凌波和柳承望的好事。
杨玉燕自认为男人这种事不怕人说，顶天了一句风流，但姑娘家碰见这种事，名声扫地不说，除了柳承望郑凌波已然别无选择。
杨玉燕和柳柠柠都是心里各有盘算，却不想此时此刻完全是自食恶果。
若不是她们两个想要看郑凌波的笑话，想要让郑凌波再无退路而将事情做的这么绝，好好一场生辰宴原不至于闹到这么难看。
也不知道今日之后，柳家的名声会如何。
柳承望虽然不清楚母亲和妹妹的操作，但他却很清楚的在这一刻意识到，原本的郑凌波为何会变成柳柠柠，于是他笑着笑着，表情就变得阴狠起来，咬牙切齿的念出一个名字：“郑！凌！波！”
……
郑凌波跑出西厢房的院子之后却并没有直接回家，反而注意着柳家乱糟糟的场景，心中一动，让锦儿望风，自己趁机跑去了柳家的书房。
幸亏她小时候经常来柳家玩，对于柳家的构造也还算清楚，过去书房那边也算轻而易举。
幸亏今天的宴会杨玉燕为了体面主要置办在前院里，原本书房那一侧有侍卫守着，可因为之前突发意外，侍卫们也慌乱不知所措，也有些想看热闹的，这个时候书房门口竟然就只剩下了一个守卫。
郑凌波盯着守卫有些迟疑。
锦儿探头看了两眼，凑过去小声对郑凌波道：“这人我知道，叫李二，知名的愣子，有些认死理儿，脑筋经常转不过弯儿来。”
就因为他是个死脑筋，大家都去凑热闹了，他还在这里守卫。
为了让自家姑娘感受一下这人的性格，锦儿毫不吝啬举了几个在侍女们之间流传甚广的例子。
郑凌波若有所思“啧”了一声，想了想：“既然是个死脑筋，直接敲晕，完了给他摇醒了问他为何睡着了，这可行吗？”
锦儿瞪大了眼睛。
只能说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但，机会难得。
“可以一试。”
两人于是分头行动，从背后一个闷棍敲下去，那人应声倒地。
郑凌波快速打开书房的门，小心在里面翻转起来。
这年头书房的设计大差不差，尤其幸运的是郑凌波小时候和柳承望在这里玩过，柳承望还特意向郑凌波显摆书房里有好几个暗格能藏东西。
那都是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可能柳承望自己都已经忘记了，郑凌波记忆也不是很清楚，只隐约有些印象。
她尝试了几个，运气不错，试出来两个，里面是一沓密密麻麻写着字的宣纸，郑凌波草草看了两眼，确定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误，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揣在怀里许久的假玩意儿，整理了一下，按照原来的样子放了回去，迅速闪身而出。
出去后两人并没有立刻将守卫叫醒，又是兵分两路。
锦儿走在花园的路上，远远看着有人过来，大声的嘀咕了一句：“怎么都守卫就剩一个了，还在这里睡觉？”
说完便朝着郑凌波打了个手势躲了起来。
而郑凌波见状，立刻一个石子将那李二打醒，趁着李二迷迷糊糊时压粗了嗓子道：“别睡了，老爷回来了。”
李二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站在原地摸着脑袋一脸茫然：“我，我睡着了？”
郑凌波习武之后力道掌握的很好，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只是有些迷茫自己怎么好端端竟睡着了。
便有同伴进来，调侃的笑了起来：“醒了？”
李二疑惑：“你咋知道我刚睡着了？”
进来的守卫目光一闪，咳了一声：“我看你都睡着了，这才也出去看了会儿热闹。”
李二记忆有些混乱了，道：“我咋记得你不是说出去解手……？”
那人立刻改口：“就是解手回来看你睡着了，我寻思我也松快松快。”
李二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毫无怀疑。
那人却是松了一口气。
看热闹看的太上头，差点儿忘了时间，要是被李二发现破绽，这个憨憨肯定会给老爷告状的。
此时此刻，现场众人心中同时舒缓下来，都很满意。
郑凌波这才悄然无声和锦儿离开了柳家。
回家后她想到当时众人那兴奋到不可思议的表情，隐隐有些后悔。
她当时也是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也没想着能闹这么大，这会儿回到家里安静下来了，才想起来紧张，不由有些不安去问锦儿：“我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锦儿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过分？”
郑凌波转头：“没什么。”
锦儿恍然，有些迟疑：“姑娘说的是柳家的事？”
郑凌波犹疑半晌，点头欲言又止：“他们到底是兄妹……”
锦儿咂咂嘴，想了想，委婉说道：“但那香那房间那人，有没有可能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呢？现在发展成这样，也是他们柳家自作孽。”
郑凌波：“……”
她没说话。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只是心里一时间有些想不开——或者更严谨一些。
她自己其实更多的是报复的快感，但她怕别人觉得她恶毒。
这个别人的范围，既有锦儿，也有家人，更有容逸。
郑凌波没听说过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这句话，但是她此时此刻已经对此无师自通。
因为在意，所以怕在意的人觉得不好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