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失魂落魄地走了。
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妞妞画的歪歪扭扭的太阳,还有小军周岁时拍的全家福,巨大的悔恨和恐慌终于彻底淹没了他。
他不能失去晓静,不能失去这个家。
可是,秋禾和孩子呢?
陆青阳之前就隐约提醒过他,是他自己鬼迷心窍。
也许……也许青阳能有办法?
当天下午,周放敲开了陆家的门。
开门的是沈茉,看到他憔悴的样子,愣了一下,没多问,侧身让他进来。
陆青阳正在书房看书,见到周放,放下书,示意他坐下。
周放刚一开口,声音就哑了“青阳,我,我完了,晓静……晓静知道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要跟我离婚。”
陆青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青阳沉默地听着周放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讲述。
等他说完,陆青阳却感到了失望:“周放,我上次提醒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有些路,一步走错,就是步步错,回头太难。”
“我记得,我都记得……可我那时候,总觉得能处理好,总觉得……唉!”周放用力捶打自己的头。
“你怎么处理?用钱?用隐瞒?你这是同时辜负了两个女人,伤害了两个家庭,晓静跟你白手起家,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里,你却在外面另立了一个家,还有个孩子,那个秋禾,年纪轻轻,未婚生子,你给她钱,能弥补她失去的名声和未来的艰难吗?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见得了光的家庭吗?”
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周放心上。
“现在晓静要离婚,是任何一个有尊严的女人都会做的选择。”
陆青阳看着他,“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劝晓静回头?”
周放急切地点头:“青阳,你跟晓静也熟,帮我说说,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我跟那边断干净……”
陆青阳打断他:“断干净?那个孩子,你能当不存在吗?那是你的亲生骨肉,法律上、道德上,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出来容易,做起来,你让那对母女怎么活?你又真的能心安理得?”
周放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件事,根源在你。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现在没法给你任何承诺,也不会贸然去劝晓静,她正在气头上,也在伤心处,需要时间和空间,你现在要做的,首先是冷静下来,想清楚你到底要什么,又能承担什么。
然后,拿出最大的诚意,去处理你留下的烂摊子,海市那边,你必须有个明确的态度和安排,不是给钱那么简单,至于晓静这边,只能等,只能看。
看她能否从这场背叛里缓过来,看你的悔改和后续处理,能否让她看到一点点未来的可能,但这希望,很小,你要有心理准备。”
周放每天都会去方家楼下,有时清晨,有时深夜,不敢上楼,只是远远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户亮起又熄灭。
他托人带去过钱、营养品、妞妞最爱吃的点心,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方父方母最初还出来骂他几句,后来连骂都懒得骂了,只当他是空气。
两人直接去民政局离了婚。
方晓静或许还顾忌着孩子,离婚的理由只说是感情破裂了,也没有在外面说是周放出轨了,给他留了面子。
周放净身出户,将房子和大部分钱都留给了晓静。
这一段将近十年的婚姻关系,结束了。
然后,他买了一张去海市的火车票。
再次见到秋禾,是在给她买的房子里。
孩子睡着了,躺在摇篮里,小脸粉扑扑的。
房间收拾得干净温馨,看得出女主人的用心。
秋禾见到他,眼睛亮了一下。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周放坐下来,环顾这个他出资布置、却很少踏足的小窝,喉咙发紧。
“秋禾,我和晓静……离了。”
秋禾怔住了,手里正在叠的小衣服掉在地上。
“因为……我们的事?”
“嗯。”周放点点头,没有多说细节,那太残忍,对谁都残忍。
“房子、存款、都留给她和孩子了,我现在,除了身上这点钱,没什么了。”
秋禾脸上的喜色褪去,转为现实的忧虑:“那……以后怎么办?囡囡还小。”
“钱我会想办法,不会少了你们母女的生活。”周放打断她,语气有些疲惫。
“穗城那边还有生意要忙,我过几天就过去。”
秋禾走近他,想握住他的手:“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我们一家人……”
周放轻轻抽回了手。
这个动作让秋禾脸色一白。
“秋禾,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过去的错误,我们都有份,我亏欠你,也亏欠孩子,我会尽我所能,在经济上负责,让你们生活无忧,但是……”
“我没办法给你一个真正的家,至少现在,甚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