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臭小子回来了。
周师傅拍桌而起，胡子都气得抖了起来。
“臭小子！给我滚过来！”
老爷子声音洪亮，整个鞋店都能听见。
陈翠师兄吓了一跳，赶紧跑到门口张望。
周传家被柳素心缠着，听到父亲的怒吼声，脸色瞬间煞白。
“完了完了，我爸知道了。”
他推开柳素心，连滚带爬地跑回店里。
“爸，我回来了。”
周传家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跪下！”
周师傅指着地面，气得浑身发抖。
“养了你二十多年，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爸，我错了。”
周传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错什么了？说！”
“我不该瞒着如意姐的信。”
“就这些？”
周师傅越想越气，抄起旁边的鞋楦就要往儿子身上招呼。
“师傅，算了吧。”
许如意连忙上前阻拦。
“传家也是一时糊涂，不要打了。”
“如意，你别替这小子说话！”
周师傅举着鞋楦，气呼呼地说。
“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以后还能干什么好事？”
陈翠师兄也在一旁劝道。
“师父，传家知错了，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张婶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这情形也慌了。
“老头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周师傅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儿子，长叹一声。
“起来吧，看在如意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周传家如获大赦，连忙爬起来。
“谢谢爸，谢谢如意姐。”
“别急着谢。”
周师傅冷着脸说。
“以后如意的事你少管，专心学你的手艺。”
“知道了。”
周传家乖乖点头，不敢再说什么。
气氛刚缓和一些，周师傅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如意，我昨天遇到一个老战友，他说现在部队的鞋子质量不太好，我想给那些战士们做几双鞋。”
老爷子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当年要不是他们，我们早就没命了，现在有能力了，总得报答一下。”
“师傅，这想法挺好的。”
许如意点头赞成。
“可是我不知道那些战士的脚码，没法做鞋啊。”
周师傅有些犯愁。
“要不你问问那个当兵的小子？他应该知道怎么联系。”
许如意想了想，点头说道。
“行，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周传家听到要联系徐行屹，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不敢再说什么。
“那就这么定了。”
周师傅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些。
“传家，你去把院子收拾一下，别让人看笑话。”
“好的爸。”
周传家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许如意来到胡同口的公用电话亭。
她拨通了军分区的电话，心里有些忐忑。
“喂，请问找谁？”
“我找徐行屹。”
“他在训练，稍等。”
过了好一会，电话里传来徐行屹有些急促的声音。
“如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昨天的事。”
许如意深吸一口气。
“我没收到你的纸条，是传家扣下了，我刚知道这事。”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
“原来是这样。”
徐行屹的声音里带着释然。
“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
“怎么会呢，我们是朋友。”
许如意的声音很温和。
“其实我打电话还有别的事，我师傅想给你们部队的战士做一些鞋子。”
“做鞋子？”
徐行屹有些意外。
“为什么？”
“师傅说当年多亏了部队，想报答一下。”
许如意详细解释了周师傅的想法。
“但是我们不知道战士们的脚码，所以想问问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如意，我们有规定，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徐行屹的声音很认真。
“这是原则问题。”
“可是这是师傅的一番心意。”
许如意有些着急。
“他是真心想为战士们做点事。”
“我理解师傅的想法，但规定就是规定。”
徐行屹停顿了一下。
“这样吧，我问问领导，看他们怎么说。”
“那好，你问问吧。”
许如意没有强求。
“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
挂断电话，许如意回到鞋店。
“怎么样？”
周师傅迫不及待地问。
“他说要请示领导。”
许如意如实回答。
“这样啊。”
老爷子有些失望，但也理解。
“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咱们等等看吧。”
三天后，许如意接到了徐行屹的回电。
“如意，领导同意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领导说这是军民鱼水情，是好事。”
“太好了！”
许如意也很高兴。
“那脚码的事？”
“领导已经安排人统计了，过两天就能寄给你们。”
徐行屹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领导想给你们师傅一些粮票和肉票，算是材料费。”
“这个不用了吧？”
许如意有些不好意思。
“师傅是自愿的。”
“这是规定，不能让老百姓白白付出。”
徐行屹的态度很坚决。
“你们就收下吧，这是我们的心意。”
一周后，邮递员敲响了鞋店的门。
“周师傅在吗？有你的挂号信。”
陈翠师兄接过厚厚的信封，里面除了详细的脚码统计表，还有一大堆粮票、肉票，以及一封感谢信。
周师傅戴上老花镜，认真读着信的内容。
“代表全体官兵感谢周师傅的拥军情怀…”
老爷子读着读着，眼圈就红了。
“这些孩子太客气了。”
他拿起那些票证，想要还回去。
“如意，你给那小子打电话，就说这些票我们不能要。”
“师傅，既然是他们的心意，您就收下吧。”
许如意劝道。
“您为了做鞋，确实要花不少钱买材料。”
张婶也在一旁说。
“就是啊老头子，人家都寄来了，你再寄回去多麻烦。”
周师傅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
“那好吧，就当是为了那些战士们。”
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收好票证和信。
“传家，从明天开始，咱们要加班加点了。”
“好的爸！”
周传家难得这么积极。
“爸，我们做多少双？”
“统计表上写了，一共八十六双。”
周师傅算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