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的短信像块冰，沉进我心里。
“官司或许能赢，但曹万钢不会罢休。”
短短十二个字，每个字都透着寒意。
我能想象她打下这句话时的表情——清冷的眉宇间藏着深深的疲惫，却又倔强地不肯示弱。
我马上回复：“瑶瑶不用担心，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我会把死胖子的屎从嘴巴里打出来。”
带着点痞气，带着点狠劲，我想让她知道：我还是以前那个他吴凌志。
但她很快回复：“我的事我自己能应付。”
依旧是那个冰冷的秦瑶，那个永远要把所有事情扛在自己肩上的秦瑶。
我叹口气，把手机扔在桌上。窗外夜色深沉，龙城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她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担心。
曹万钢是什么人？那是条真正的毒蛇。官司输了，他不会认栽；官司赢了，他更会疯狂报复。法律对他来说只是工具，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撕破脸。
秦砺锋还在那儿天真地以为法庭判决就是点。他根本不懂，对曹万钢这种人来说，判决书不过是一张纸，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沉吟片刻，我翻出电话本，找到蔡明解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那头传来蔡明解有些诧异的声音：“老大？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
“蔡哥，你这是有意见呀？”我尽量让语气轻松，“你不也没给我打吗？”
“我是怕你忙？毕竟你是干大事的人。”蔡明解顿了顿，“你呢？肯定是忘了我，对不对？”
“不会，怎么会忘？”
“没有忘，那我什么时候过去找您？”他问得直接。
我愣了一下：“那边不好吗？赵丽娟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蔡明解的声音压低了些，“是我想跟着你呀！你是我们老大，当然愿意跟着你。还有王威，阿禾，都在念叨你呀！还有门口的赵友谊，白条，小汐子都有想法。”
这话让我心里一动。
白条，小汐子？这两个可是秦川科技的老人了，秦总当年一手带出来的心腹。
“不会吧，”我试探着问，“白条，小汐子是秦总心腹，怎么可能有想法？”
“原先是没有，”蔡明解叹了口气，“但是秦砺锋来以后，秦川科技的情景完全变了样。他一板一眼，非常苛刻，不是骂就是训，管理严得喘不过气。没人愿意给他卖命，除了小南阳、金盾、海盗他们几个从省城带过来的亲信。”
我沉默了几秒。
秦砺锋这人我见过，典型的学院派，做事讲规矩、讲流程，眼里容不得沙子。这种作风在正规大企业也许行得通，但在秦川科技这种半江湖半商界的公司，他那套确实容易得罪人。
尤其是白条、小汐子这些跟着秦总打天下的老人，最受不了这种拿腔拿调的管理。
“好吧，我知道了。”我说，“蔡哥，有机会我会给你打电话。但是眼前有一事，我想托付给你。”
“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秦川科技和黑岩集团的官司输赢马上要定局了。不论输赢，曹万钢都会疯狂报复。你知道我跟秦瑶断了，有事她也不会要我帮忙。因此你仔细盯着，如果姓曹的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就这事吗？”蔡明解问。
“对，拜托了。”
“好，小事一桩。”他答应得干脆，“老大你放心，我在秦川科技虽然不算核心，但消息还算灵通。曹万钢那边有什么动静，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稍微松了松。
蔡明解这人靠谱，虽然平时话不多，但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有他在秦川科技内部盯着，至少我能掌握曹万钢的动作，不至于完全被动。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是杨若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急：“吴副坛主，在榕城幻星盟卧底的兄弟来了信息，说沐智林开了动员大会，两天以后要来龙城袭击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两天以后？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精心准备的战术攻防策略，原计划也是两天后行动——趁沐智林不备，直捣幻星盟在榕城的老巢。可现在倒好，人家抢先一步，时间完全撞上了。
“消息可靠吗？”我问，声音不自觉地沉下来。
“可靠，卧底的兄弟用三重暗语传回来的。沐智林这次下了血本，召集了榕城周边三个分堂的精英，总人数超过五十。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端掉我们在龙城新设的坛口，活捉你，重创我们在龙城的势力。”
我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
烟雾在夜色中缓缓升腾。
两天时间。
沐智林两天后到，我的计划也是两天后动。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三条路：
第一，按原计划，明天就带人先去榕城，打他个措手不及。但风险太大——我们人手不足，客场作战，一旦失手，龙城这边就彻底空了。
第二，取消行动，全力防守。但这样太被动，而且幻星盟既然敢来，肯定做了充分准备，硬碰硬我们占不到便宜。
第三……
我深吸一口烟，让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
“若湄，”我说，“你听好。第一，马上通知所有兄弟，今晚开始进入戒备状态，但表面上要一切如常，该吃吃该喝喝，不能让外人看出异样。”
“明白。”
“第二，把我们坛口里所有重要的东西——账本、名单、资金——全部转移。留个空壳子给他们。”
杨若湄在电话那头快速记录：“转移到哪里？”
“分三处转移。炎龙在省城有个安全屋，送一部分过去；大理四爷那边可以寄存一部分；剩下的……送到刘向阳新看的滨河小区那几套房子里，那里还没人住，安全。”
“好。”
“第三，你去准备几样东西。”我压低声音，交代了几样特殊的“装备”——不是武器，但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杨若湄一一记下，末了问：“副坛主，我们真要在龙城跟他们打？”
“打，但不是硬打。”我掐灭烟头，“沐智林不是要来‘袭击’我们吗？我们就给他准备一场‘欢迎仪式’。”
“您的意思是……”
“他不是两天后到吗？”我冷笑，“我们就在他到的前一天晚上，先给他送份‘大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杨若湄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您是说……主动出击？”
“对，但不是去榕城。”我走回桌前，翻开那份战术攻防攻略，“沐智林带大队人马过来，榕城老巢肯定空虚。我们不去动他的老巢——那样太明显。我们去动他在榕城和龙城之间的中转站。”
“中转站？”
“幻星盟在两地之间肯定有据点，用于传递消息、补给物资。找到那个据点，端掉它。这样既能打乱沐智林的部署，又能让他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杨若湄的声音里透出兴奋：“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查！”
“记住，要快，要隐秘。”我说，“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不要告诉第三个人。行动人员你亲自挑选，最多不超过五个，要绝对可靠。”
“是！”
挂了电话，我重新坐回桌前。
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晨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的攻略上，纸上的战术图、路线标记在光线下清晰可见。
我拿起笔，在时间表上划掉原来的计划，重新标注。
两天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
沐智林想玩偷袭，我就陪他玩一场更大的。
至于秦瑶那边……我拿起手机，看着那条冰冷的回复，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吧。沐智林这一关过了，我才有余力去应对曹万钢的威胁。
江湖就是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既然踏进来了，就得把每一步都走稳。
我推开窗户，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进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距离风暴降临，还有四十八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