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沈珒对着那张图片看了很久，也没看到雪花在哪。
沈珒回复：“哪呢？”
温璟予：“像素太渣了，还隔着玻璃，看不清。”
沈珒问她：“到家了？”
温璟予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到了，却没有给他报备。同样地，沈珒也没问起。
温璟予的心沉下去，嘴边那句：“有点想你。”也被收回，改为：“嗯，到了有一会儿了。”
电话这端，沈珒看到那句“到了有一会儿了”发呆。
他这会儿正在姚思安的酒局上，刚刚喝了几杯，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现在想起，忘记问温璟予回家顺不顺利，冰城的天气怎么样，以及有没有想他。
沈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最后一句删掉了。
温璟予很客套地回复：“很顺利，下雪了。”
沈珒看了眼，没再回复。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心里闷闷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姚思安过来叫他，“沈二，今年是你春风得意的一年，接了班，找回美人儿，又拿下大项目，今天这桌，得你买单。”
沈珒笑笑，淡淡回复：“好啊。”
林政勋满脸通红，看起来人已经醉了，吩咐站在一旁佩戴耳机的服务员：“给我来十瓶茅台，打包。”
贺正骁看了眼沈珒，见他没什么反应，顺带着薅了一把羊毛：“再加五瓶。”
沈珒是在半梦半醒间签的单，回到四合院时，室内漆黑一片。
沈珒顿感空虚无趣，而那个有趣儿的小女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沈珒窝在躺椅上，给温璟予打电话。
温璟予此时正在跟父母闲聊，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看大宅门儿。这样的片子经久不衰，总有一个电视台会重播。
此时正演到杨九红在济南府门儿前静坐，逼着白景琦娶她。
杨素华说：“这一生的悲剧，都缘起于此。”
温学政低着头斗地主，显然没在听自己老婆讲什么。
温璟予塞了一整颗砂糖橘到自己嘴里，顺口胡说：“那没办法，谁叫她选了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呢。”
杨素华反驳：“爱是爱的，但白景琦爱的东西太多，分到杨九红那儿的爱就很少了。”
温璟予被砂糖橘噎住。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颗橘子咽下去。
电话铃声响起，温璟予看了一眼，先挂断。
母亲问她怎么不接，温璟予搪塞：“经纪人的电话，估计是聊工作的。好不容易休个假，不想被工作打扰。”
杨素华催促她：“赶紧给人家回过去，工作上的事是大事。”
温璟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进了卧室。
关上卧室的门，温璟予立即给沈珒回拨，心里想着：但愿沈大爷别跟她置气。
响铃十几秒，电话接通。
“喂？”沈珒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闷。
“是我，刚刚不小心按断了。”温璟予给自己解释，希望沈珒不要在这样的小细节上跟她深究。
“嗯。”沈珒的语气十分冷淡。
温璟予：“有事吗？”
“没什么事。”沈珒语气还是那么淡，像是遥远的天际传来的一缕风声。
过了很久，她听见他说：“就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温温，我很想你。”
温璟予的脑内瞬间炸开烟花。低沉清冽的男声，在电话里说，想她。温璟予那点伤悲秋的情绪瞬间消散。
恋爱脑上头，温璟予的声音又开始夹起来，“想我，就来看我呀。”
“呵～”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很明显的笑声。
不多时，沈珒回应：“好啊。”
温璟予没有当真。
后面又说了些缠缠绵绵的情话，当然也包含着很多浑话。
沈珒逗她，“我去找你，你要跟我在车里做一次。”
温璟予只当他是在逞口舌之快，爽快答应：“好啊，我等你。”
沈珒是在温璟予的声音里睡着的，说不清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她的声音更醉人。
沈珒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去浴室洗了澡，眉目清明。温璟予说的话很多他都不记得了，但那两句：“想我，就来看我呀”和“好啊，我等你。”一直回荡在他脑子里。
热水淋在身上，沈珒感觉自己被某种欲望支配，单单是想象她就已经足够勾起他的性趣。
沈珒做了个决定，他要去冰城找她。
后面三天，温璟予都在跟着母亲采购年货。赶大集，去超市扫货，置办新装，她已经好久没有过过这种接地气的生活。偶尔，也会在想沈珒那句“好啊”。
腊月二十七那天早上，温璟予刚刚洗好头发，就被母亲拉过去贴窗花。
温璟予包着头发，手上还湿漉漉的，贴窗花的时候，不小心在玻璃上按出几个指印。
杨素华嘀咕：“多大个姑娘了，还这么毛躁，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可怎么办？”
温璟予吐吐舌头，用手掌去擦指印，结果越擦越花。
杨素华推走女儿，“行了，大小姐，您还是歇着吧。”
温璟予扁扁嘴，“妈妈，不要嫌弃我，我只是有点笨。”
杨素华轻哼，“都怪你爸，影响了你的智商。”
温学政从房间内走出来，一脸迷茫，“怪我什么？”
温璟予走过去，挎着父亲的手臂，“怪您过分帅气。”说完，嘲母亲眨眨眼，“妈妈，您当初就是被我爸的色相迷惑的吧。”
杨素华不置可否。“还行吧，你爸年轻时确实有点帅。”
温学政摩挲了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发型，傲娇表示：“不是一点。”
温璟予点点头，“您说的对，我妈是颜控。”心里想着，我也是。
温璟予想到沈珒那张脸，瘦削，冷峻，鼻梁挺而直，睫毛长而翘。五官、性情无一不长在她的审美上。单单是看着他那张脸，就足够让她颅内高潮。
温璟予承认，她当初也是看上了沈珒的色相，才诱惑他爱上自己。
恋爱脑是遗传，温璟予这样安慰自己。
下午的时候，温璟予的爷爷奶奶以及二叔一家都赶了过来。
北方人爱人闹，温璟予二叔家的妹妹今年刚毕业，腊月二十七下午才下飞机赶回来。
一家人等不及大年三十了，趁着人齐了，先聚一聚。
北半球进入冬令时，冰城的白天很短，刚过了五点钟，天已经擦黑。
一家人在餐厅包饺子，温学政在厨房掌勺做几个拿手菜。
温璟予在帮忙擀饺子皮，她二十四岁的堂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二婶冯淑华向自己的大嫂杨素华抱怨：“看大妹多孝顺，还能帮忙擀饺子皮，我那个妮子只会玩手机。”
杨素华瞥了温璟予一眼，“大妹也就能擀个饺子皮，你让她独立做个饺子，她也是不行的。妮妮年龄还小，再说人家今天刚下飞机，你就别管着孩子了。”
坐在沙发上的温旖旎闻言凑过来，搂着自己的堂姐温璟予的后颈：“我姐太贤惠了，又漂亮又贤惠，性格还好。以后要是被哪个男人娶了去，那得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温璟予就着手上的面粉在温旖旎的脸上抹了一把，“就你嘴甜，抓紧洗手过来帮忙，摆饺子你总会吧。”
温旖旎吐吐舌头，“遵命。”
气氛正和谐之时，温璟予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去洗手间洗手的温旖旎路过时瞟了一眼，招呼温璟予：“姐，你手机有新消息。”
温璟予应了一声：“知道了。”放下手中的擀面杖，去沙发那边拿自己的手机。
温璟予翘着兰花指点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是沈珒发过来的。
温璟予立即放下手机，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擦手。
这位沈大爷的消息，不能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