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拿出医药箱，认命地走到顾承霄身边，蹲下身准备解开绷带。
顾知夏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边关切地问着顾承霄工作上的事，一边用饶有兴味的余光打量着他们两人。
那存在感极强的注视，让谢云清如芒在背，手下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
指尖再次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顾承霄温热的皮肤。
很近。
近得能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吹拂在耳廓旁，痒痒的。
谢云清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更快地鼓动起来，手上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对方。
顾知夏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打破了这略显凝滞的空气：“承霄，你看看你，平时板着个脸就算了，现在还吓唬人家小谢。”
她的话语顿了顿，又接着说：“清清这孩子看着就心软，你可不许欺负人。”
谢云清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耳朵尖先烫了起来，然后是脸颊，脖颈……
他恨不得把头埋进臂弯里。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谢云清手一抖，绷带差点没缠歪。
[顾知夏oS：哎哟喂！还笑！承霄这小子，动心了动心了！我这眼睛，雪亮雪亮的！]
他飞快地打好最后一个结，动作透着一股仓促。
“弄、弄好了。”
谢云清猛地站起身，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顾姑姑，顾总，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
他胡乱找了个理由，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往门口快步走去，背影都透着一股慌不择路。
“砰”一声轻响，门被带上，隔绝了屋内的视线。
回到自己家，谢云清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顾知夏那意有所指的话和顾承霄那声轻笑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去，让他更加不敢深想，只觉得脸颊的温度迟迟降不下去。
屋内，顾知夏收回停留在门口方向的注意力，转头看向自己的侄子，唇边噙着温和的笑意。
[顾知夏oS：跑这么快，这是害羞了？真可爱。]
“这孩子挺好的，眼睛很干净。”
她轻轻呷了口茶，语气随意却带着认真：“承霄啊，是个不错的孩子，别错过了。”
[顾知夏oS：嗯，我这助攻可以吧？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大侄子，小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二天，林叶激动得脸颊通红，挥舞着手机冲了过来。 “清哥！清哥！好消息！”
“L家那边刚联系了苏姐，说对你昨天的表现超级满意！” 林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们不仅敲定了后续的推广合作，还、还追加了一个系列短片的合约！清哥你牛啊！”
这确实是意外之喜，昨天被王皓搅和得够呛，没想到结果是好的。
工作上的顺风顺水，让谢云清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可这份轻松感，没能持续太久。
他努力想把注意力全放在工作上，研究剧本，揣摩角色。
但隔壁的存在感太强了。
只要待在公寓里，就好像有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让他心绪不宁。
接下来几天，谢云清开始下意识地躲着顾承霄。
出门前，他会先凑到猫眼看看外面走廊有没有人。
回家时，脚步声都放得极轻，开门关门的动作迅速又无声。
甚至有两次，他宁愿多走几步去坐消防通道旁边的另一部电梯。
这种刻意的回避，像是在掩饰什么，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
顾承霄似乎也察觉到了。
他没再找什么理由过来，也没发信息。
只是这份安静没维持两天。
傍晚，门铃响了。
谢云清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着没动。
门铃又响了两声。
他磨蹭着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往外看——不是顾承霄，是周宇。
他松了口气，打开门。
周宇依旧是一身精英打扮，手里却提着几个包装极为精致的礼盒。
“谢先生，打扰了。”周宇礼貌颔首，“顾总吩咐，感谢您前几日帮忙照顾，这些是顾总小姑送来的一些水果，顾总一个人吃不完，让我送些过来给您尝尝，请您别嫌弃。”
理由完美，态度客气。
谢云清看着门口那堆叠起来的盒子，里面隐约可见车厘子、晴王葡萄、白草莓……
他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收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蹦出“投喂”两个字，随即被他用力甩开。
这算什么事儿啊。
晚上，手机屏幕亮起，是顾承霄发来的信息。
【水果味道怎么样？小姑送来的，太多吃不完，别浪费。】
语气随意得像是随口一提，理由也找得滴水不漏。
谢云清盯着那行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白天周宇送来的那几盒水果还放在客厅桌上。
避开了人，却没避开这些带着对方印记的东西。
犹豫再三，他还是回了过去。
【谢谢顾总，味道很好。】
发完，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心里却更乱了。
隔壁。
顾承霄看着屏幕上那简短的回复，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唇角勾起些微弧度。
很好。
没过两天，网上突然冒出一些关于谢云清的黑料。
起因是王皓被L家终止合作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虽然没明说原因，但圈内人多少能猜到跟同场拍摄的谢云清有关。
很快，几个营销号开始联动，字里行间都在暗示谢云清“仗势欺人”、“靠不正当关系抢资源”，甚至翻出以前的边角料添油加醋，说他“耍大牌”、“人品堪忧”。
“清哥！你看这个！”林叶拿着平板冲过来，气得脸都红了，“这帮人胡说八道什么呢！王皓也太不要脸了！肯定是他在背后搞鬼！”
苏瑾瑜语气倒是很镇定：“你别慌，也别回应，我来处理。”
谢云清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眉头皱起。
他经历过更难堪的境地，倒不至于被这点东西打倒，只是觉得麻烦。
然而，这麻烦并没有持续多久。
林叶气得跳脚，正想截图发给苏瑾瑜，准备商量怎么反击，手指还没点下去，帖子就显示‘已被删除’。
“欸？”他愣住，又去搜其他几个跳得最欢的营销号，发现相关内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有两个号直接变成了“用户不存在”。
林叶目瞪口呆，反复刷新着页面：“卧槽？没了？全没了？这么快？”
“苏、苏姐，”他结结巴巴地给苏瑾瑜打电话，“好像，好像不用我们处理了……那些黑料，全都没了！”
电话那头的苏瑾瑜也沉默了几秒，显然也感到了意外：“这么快？我这边公关团队还没完全启动，谁做的？”
是谁？
谢云清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
屏幕上还停留在和顾承霄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是昨晚对方发来的。
【早点休息。】
是他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