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是撂下了，但是细节还有待推敲，张浪刚燃起的那点“为人类医学事业添砖加瓦”的豪情壮志，转眼就被巫老头的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啥玩意儿？”张浪眼珠子一瞪，指着下面的巨蛇：“你的意思是国内这些神只都不能动？那你和我在这叭叭半天，说条毛毛虫啊！”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
巫牧尘老脸也有点挂不住，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咳咳.......话不能这么说，虽然老头子顶着【邪门】元老、【药仙会】药王的名头不假，但规矩还是要讲的，猎神这事虽然没有法律明文规定，可暴力冲突是红线，是不被允许的。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带着点无奈：“国内水太深了，这些宗教门派势力盘根错节，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小的会来老的，总之是非常麻烦，你看这次夜郎的事....梵山、巫家被剿灭，背后的人已经坐不住了，柴禁这次就算能脱身，也要脱层皮，所以啊，国内最好别碰。”
张浪眉头凝成疙瘩“梵山身后.....到底是谁？”
巫牧天明显卡壳了。
之前他曾让张浪自己去问柴禁，多少有点端着，柴禁这会自顾不暇，这会儿再由他嘴说出来，怕是有点跌份，老头咂摸着嘴，最终还是开口：
“依我看，十有八九是【正阳派】。”
“正阳派？”张浪觉得这个名字点耳熟，皱眉思索了片刻，终于想起在哪听过了——就在半日前，曹真曾说到【五祖派】，其中一派以独尊正阳子钟离权开宗立派！
巫牧天见他神色有异，还以为他不清楚根底，不由得继续解释道：“这个【正阳派】虽属全真道统，却名声不显于外，只是闭门造车，全然避世。直到百年大乱，他们才持剑下山，杀出了赫赫威名，显露头角，如今除了根底深厚的龙门派，就属他们和纯阳香火鼎盛。”
“不是巡察？”张浪皱着眉头，感觉不对，一个玄界宗门，就能轻易撬动巡察使？柴禁是吃素的？
“我没说不是。”巫牧天没好气的道，斟酌字句：“你知道【邪门】刚成立时，有几位巡察使吗？”
“不是十三位吗？”张浪一愣，他所有对邪门的了解，大多来自李雨霖的科普和后来的接触。
“错！”巫牧天摇头：“最初只有四位！这四位就是后来的四部长，现在的十三位巡察使，都是后面陆陆续续....补进来的。”
“补？”
这个词用得非常的微妙，无损无失，为何要补？
“就是补。”巫牧尘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道：“能当上巡察使的，哪个不是神通广大的主儿？有几人愿意被世俗缠身？兴致来了，斩妖除魔天地间；兴趣没了，拍拍屁股直接‘神隐’，你想找他都没地方找，【邪门】也不可能把他们绑在身上，所以只能不断的往里塞人，名义上是十三位巡察使，而真正任事的，其实拢共就七位。柴禁，就是最年轻，也是最晚‘补’进来的那个。”
“正阳子，就是最早那批‘神隐’的巡察使之一。”
张浪嗤之以鼻：“说来说去，还是一个玄界宗门罢了....”
巫牧尘恨铁不成钢的道：“刚才白说了？正阳子只是神隐，不是嗝屁！只要他没有陨落切实消息传来，谁敢不卖他面子，那是道家北五祖之首，八仙扛把子！全真上下，就算不唯【正阳派】马首是瞻，也要给足面子，这次元老会跳出来问询，就是他们牵的头！”
巫牧尘无奈叹道：“所以我才说，国内水深得很，盘根错节，指不定一竿子下去捅了个大篓子。”
正阳派...全真....
张浪蓦地想起青龙观的李衍义和冯希白师徒，他们好像也是全真一脉的分支，道观法场离着嘎弩不算远，而开天教和巫家一直对卧榻之侧的他们毫无动作，甚至李衍义被抓都能全须全尾的出来......这里面，说不得也有这层关系的照拂。
当然，单凭冯道长的惨样，张浪生不出半点怀疑——他们确实是蒙在鼓里的。
见张浪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老头还以为张浪在担心柴禁，出言宽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柴禁那小子，他年纪不大，但是实力很强，背后也不是没有靠山，那靠山的分量，绝不是元老会那帮人能比的。
他们这时候敢跳出来拉偏架，其实也是趁着现在手里权利还未过期，赶紧用出来，不然真等.....”老头子哼了一声，含糊道：“这群老古董，早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张浪知他误会了，却也不解释，反而促狭一笑：“哎，老头，我记得你好像也是元老会的一员，怎么这次问询你没出席？听你口气，像是不怎么瞧得上这些元老，那你还费劲巴拉挤进去图啥？”
这问话倒是把老头问住了，支吾了两句不肯回答。
但是张浪多精，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再分析之前他说过的那些话，大概就能推测出来。
这位【药仙会】的名誉药王，根子上是‘野路子’出身。巫家的鬼师手段，在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眼里，估计跟歪门邪道差不多。老头子硬凑进去，八成不受人待见。这次的元老会问询，人家压根没带他玩，这就是明证！这让爱面子的老头能说得出口才怪。
“对了，老头，你帮我看看这个。”张浪为了避免老头恼羞成怒，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兜里掏出了那枚“玉茧。”
温润如玉的虫茧在他掌心滴溜溜的转了几圈，似乎在埋怨张浪的“冷落”，在面馆的时候，它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蹦出来了，一直被张浪压着，这会儿正恼呢。
老头起初不以为，只当是一个有点灵性的玉石。直到那“玉茧”猛地一蹦，砸了张浪一个趔趄。
“咦？！”巫牧尘那眼神瞬间变得很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