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城虽为大梁西境门户,可魏国若强行占据,南楚必不会坐视其势力渗透到西南。
届时南楚或截断魏军后路,或暗中袭扰其补给线,魏国得城而不能守,反成烫手山芋。
陛下可许魏国——若撤兵休战,大梁愿每年岁贡黄金十万两、丝绸二十万匹,以求两国和平共处。
魏国本就重利轻义,这般安稳之利,远胜拼死征战所得,魏帝权衡之下,必然撤兵,安西之危可解。”
“第三路北燕,此番借道东海突袭黑风城,领兵之人乃是北燕大将军慕容烈。
这慕容烈刚坐上大将军之位,根基未稳,急于立功以稳固其地位,故而攻势定然迅猛。
可北燕如今真正掌权的,并非皇帝慕容云,而是丞相郭开。
郭开老奸巨猾,久掌北燕朝政,最忌他人功高盖主,威胁自己的相位。”
话音刚落,站在武将之列的大司马燕震天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青筋暴起,怒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
郭开这奸贼,当年诬陷其通敌叛国,杀害其全家老小,此仇不共戴天!
这些年他卧薪尝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可他深知此刻不是意气用事之时,硬生生压下心头翻腾的怒火,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直流也浑然不觉。
公孙睿瞥见燕震天的神色,心中了然,却并未停顿,继续道:“正是如此!郭开权倾朝野,容不得半点威胁。
此番燕帝慕容云启用慕容烈,本就是想借慕容烈的皇室身份与兵权,掣肘郭开的势力。
慕容烈若真拿下黑风城,立下不世之功,威望必然超过郭开,届时郭开的相位便岌岌可危。
陛下可遣使者携黄金千两、夜明珠百颗、上好绸缎千匹,暗中会晤郭开,明言:‘若慕容烈得胜还朝,手握重兵,威望日隆,丞相日后在朝堂之上,恐难再安坐其位。
大梁愿与丞相结好,往后岁岁供奉,只求丞相能阻慕容烈之功’。
郭开素来自私自利,定然明白其中利害,定会在北燕朝堂暗中作梗。
或克扣粮草,或散布谣言动摇军心,甚至可能直接上书燕帝,要求召回慕容烈。
且此番北燕进兵,数千里之遥,粮草供应本就是最大的难题。
再加上郭开掣肘,慕容烈前有坚城,后有隐患,粮草不济又军心浮动,黑风城之围自解!”
“第四路东海,此番水陆并进,看似来势汹汹,实则所求不过是疆土与利益!
东海屡攻镇夷城不下,对这座重镇誓不罢休。
这镇夷与朔风二城,原来就是我大梁从东海手中所得,如今东海国力渐强,便想夺回这两座城池。
只要陛下愿意暂时割让此二城,归还东海,东海得其利,必然不会再继续进兵。”
这话一出,金銮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万万不可!”
户部尚书急声反驳,跨步出列,脸色涨得通红,“镇夷、朔风二城,虽是当年从东海所得,但我大梁已苦心经营十几年。
城墙高厚,粮草充足,更是抵御东海入侵的天然屏障,如今岂能因逆贼势大,便轻易割让?
这不是向东海示弱,让天下人耻笑我大梁怯懦吗?更是对不起那些为守卫二城而牺牲的将士!”
“是啊!割城求和,乃国之耻辱!”
几位白发老臣纷纷附和,满脸痛心疾首,“先皇当年打下的江山,寸土寸金,岂能随意舍弃?
今日割两城,明日便要割三城,长此以往,大梁江山何在?”
陆仓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萧无漾抬手压下殿内的骚动,沉声道:“诸位爱卿稍安勿躁,听丞相把话说完!”
公孙睿躬身谢过陛下,朗声道:“陛下明鉴!镇夷城虽为要地,却非大梁不可舍弃之根本。
留得国家存续,日后才有收复失地的可能;
若今日因死守两城而导致亡国,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东海贪利,得此二城便已满足,我等再遣使者晓以利害:‘南楚野心勃勃,若大梁覆灭,下一个遭殃的便是东海。
如今大梁割城示好,愿与东海结盟,共抗南楚,互为唇齿;
东海若执意助纣为虐,他日南楚强盛,必然会挥师东进,夺取东海疆土,到时候东海悔之晚矣’。
东海皇帝田和素来多疑,且深知南楚的野心,得了城池又有盟约保障,必然会撤兵。
甚至可能倒戈相助,与我大梁联手对抗南楚,如此一来,水陆两路之危皆解!”
“这四路破局之法,或借其内乱,或贿其权臣,或予其小利,或晓以大义,皆是对症下药,直击其弱点。
不出一月,西蜀、魏国、北燕、东海四国必退!”
公孙睿语气铿锵,掷地有声,“如今仅剩最后一路——南楚!
此番五国伐梁,南楚是挑头者,其心昭然若揭,必欲灭我大梁而后快!
南楚朝堂之上,虽有主和派掣肘,可大将军秦晖力主灭梁,且秦晖手握重兵,麾下‘金甲军’战力强悍,勇猛善战。
武城守将薛礼薛侯爷虽忠勇双全,坚守城池已有数日,可面对秦晖的猛攻,恐怕此次难以持久。”
他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对付南楚,不可求和,只能硬碰硬!
但并非全线出击,而是集中兵力,打其七寸!
陛下可令薛礼侯爷继续坚守武城,死死牵制秦晖主力,拖延时间;
再调派十万大军,星夜驰援武城,务必与薛礼侯爷合兵一处,重创南楚金甲军!”
“与此同时,再遣使者秘密联络南楚的中书令皇甫鸣。
据臣所知,此番南楚出兵,皇甫鸣曾多次上书反对,认为此时伐梁时机未到,恐引火烧身,却不被姜太后采纳。
可如若秦晖兵败,皇甫鸣在朝堂之上便有了据理力争的借口,联合主和派大臣施压。
姜太后为稳固国内局势,必然会下令退兵。
如此一来,五国联军尽退,大梁不仅能转危为安,更能借此机会震慑四方,奠定百年基业!”
公孙睿话音刚落,金銮殿内便如炸了锅般沸腾起来,怒声反驳与急切附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震得殿顶的琉璃瓦似都在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