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霄接过花，嘟囔了一句：“怎么不是玫瑰。”
声音太小，经理没听清，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不满，赶紧道：“纪少是不喜欢这花吗？要不我给您换一种？或者直接丢掉？”
“不用，酒我带回去喝，还有那根球杆，你也给我包一下。”
想要收藏打出满分杆的球杆，这点经理倒是理解，再说一根球杆也不算事，因此他答应得很爽快：“纪少稍等，我马上让人去办。”
纪霄没回话，只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裴言沣看着青年，拍拍陆雪舟的肩膀，俯身小声道：“你俩的恋爱酸臭味我就不闻了，回头再约，走了。”
“他跟你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陆雪舟视线落到青年怀里的郁金香上，眸色暗暗，“花不错。”
“也就一般般的。”说着纪霄把花塞进他怀里，“送你的。”
陆雪舟挑眉：“送我的？”
纪霄点头：“我的胜利果实，当然要跟你分享，本来我还在想这经理准备的是玫瑰该多好，不过幸好不是玫瑰。”
台球室人潮散尽，空气倒是比之前顺畅了些，陆雪舟往后靠了靠：“怎么又幸好了？”
“因为玫瑰得我自己亲自送，才算有意义。”
在别人面前又凶又疯的青年，到了陆雪舟面前，却摇身一变成了块甜甜糕，从内到外都透着软和香。
陆雪舟压了压唇角，“斯诺克技术不错。”
纪霄手撑在轮椅扶手上，眼睛明亮，声音里也透着傲：“我说不让你喝，就一定不会让你喝。”
抛开其他不谈，这样的纪霄很耀眼，也足够吸引人。
刚才他打球时，陆雪舟背后那几个姑娘，每进一个球都要小声欢呼，嘴里更是不停地开夸着好帅。
陆雪舟沉默片刻，他伸手随意拨弄了几下郁金香的花瓣，突然叫了声青年的名字。
“纪霄。”
“怎么了？”
男人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吐出六个字：“我对花粉过敏。”
陆雪舟说得太轻描淡写，纪霄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哦，你对花粉过敏——你对花粉过敏！？？”
纪霄惊得声音都劈了叉。
他一把抢过那束郁金香甩了出去，丝毫没怜惜这份所谓的胜利果实，紧接着又把衬衫衣摆从裤子里扯出，想以此充当扇面来扇掉男人面前的空气。
只是扇了一下，他就意识到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说不定还会把花粉扇进陆雪舟鼻腔。
纪霄不再做无用功，而是直接推着陆雪舟出了台球室，直到离得那块区域快有百米远，才停下来蹲在陆雪舟身前。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呼吸困难或者感觉身上很痒？”
因为走得太急，青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衣摆也被拉出来，本应该邋遢的模样，却因为那张脸而显出了几分颓废美。
陆雪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喉咙开始发痒。
他不清楚这到底是花粉带来的过敏症状，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你……”
“你是不是还用手去拨过花瓣？”
纪霄突地想起来刚才那一幕，连忙将男人两只手握住，放在嘴边吹，吹完后又用衣摆裹着他手，擦过每一根手指。
擦完他还是不放心，下一瞬竟然直接低头含住了男人的拇指。
陆雪舟倏地睁大眼。
指腹传来的湿润触感极度明显，这触感太分明，一时间他竟完全感受不到其他，只觉得被舔过的地方非常烫，烫到甚至连身体都感觉到了这股灼人的热度。
纪霄此刻丝毫没注意到所谓的分寸，他舔完又用衣摆擦干手指上残留的口水，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拧着眉头看向陆雪舟，声音里也含着压不住的怒意。
“花粉过敏为什么不早说，还手贱去碰花，你就那么想死？”
甜甜糕变凶凶糕了。
平常要有人这么跟陆雪舟说话，早被教训了八百回，但这人变成纪霄，陆雪舟只觉得有趣。
他微微倾身，伸手勾着纪霄的下巴：“不是你要跟我分享你的胜利果实，直接把花塞进我手里的？我还没生气，你倒气上了？”
纪霄瞬间哑了火。
他站起身，准备去推轮椅：“我送你去医院。”
陆雪舟：“你那根球杆和葛兰许不要了？”
纪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拿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哪有你重要，都不要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那球杆呢？”陆雪舟提醒他，“亲手打出147的球杆，钱可买不到。”
纪霄推着他往门外走：“只要我想打，什么时候都能打出147，但你只有一个，在我这儿，你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人不喜欢被偏爱。
尤其还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陆雪舟心情极好，他没再说话，只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
陆雪舟没说谎，他的确对花粉过敏，上车不久，他呼吸就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纪霄车开得很快。
路口有交警查酒驾，他明显超速被拦了下来，打开车窗，纪霄声音焦急：“同志，我车里有过敏患者！”
交警看见呼吸急促的陆雪舟，二话没说，直接骑上摩托开路：“你跟着我！”
八点是晚高峰。
因为有交警帮忙，不到十分钟纪霄就到了医院。
此时陆雪舟已经开始出现呼吸急促的症状，不仅身上泛起了大片红斑，血压也开始往下掉。
急诊医生立马给吸了氧。
好在问题不是很严重，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陆雪舟的呼吸终于逐渐平缓下来。
两人在医院待到凌晨三点。
期间陆雪舟醒过一次，手像是在无意识地抓着什么，纪霄握住他后，他又很快安静地睡去。
医生说他的过敏反应不是很严重，开了药按时吃就行，但药物治疗是一方面，平常在生活中也要远离过敏原。
想起那束郁金香，再看着陆雪舟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纪霄把脸埋进被子，后悔的情绪也像网般慢慢织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