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让卫东、卫国做我们的弟弟也没啥呀，他们挺可爱的，你何必生气呢？”周书瑶完全没察觉到大人们之间的惊涛骇浪，天真地替乔春燕说话。
“乖乖吃你的饭。”郑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看都没看女儿一眼。
“娘消消气，生气会长皱纹的。”周景琛也跟着劝道，他觉得自己是在为家庭和睦做贡献。
“咚！”郑娟毫不客气地在周景琛头上敲了一下，“你娘我才二十三，小小年纪，盼着我变老吗？”
“没有，绝对没有！娘亲一直都是最美的，永远是十八岁！”周景琛捂着头，求生欲极强地拍起了马屁。
“少拍马屁，快吃饭吧。”郑娟被他逗得心里稍微松快了一点，但脸上的寒霜并未消融。
“看来娟儿姐很不欢迎我们娘仨呀，”乔春燕见状，立刻开始演了起来，她故作委屈地站起身，“那我们还是走吧，别打扰你们一家人吃饭了。”
说着，她就故意去拉乔卫东和乔卫国。两个小家伙正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嘴里还嚼着东西，哪里肯走，被妈妈一拉，顿时不情愿地撅起了小嘴。
“春燕，娟儿她不是那个意思！”周秉昆一看要收场，赶紧跳出来和稀泥，“女人间斗斗嘴不是很正常吗？快坐下吧，别让孩子站着。”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拉住了乔春燕的手腕，硬是把她重新按回了座位上。
郑娟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眼里的火都快喷出来了。但她深吸一口气，居然把那滔天怒火硬生生压了下去。她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秉昆说的没错，我怎么会不欢迎春燕妹子呢，”她用一种甜得发腻的语气说道，说着，夹起一块油光锃亮、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稳稳地放进了乔春燕的碗里，“来，春燕妹子，吃块红烧肉，补补身子。”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乔春燕愣了一下。
“谢谢娟儿姐了，我自己可以夹菜的。”她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叫什么娟儿姐呀？”郑娟的笑容更深了，但眼神却像冰一样冷，“你不是一直叫秉昆哥吗？论起来，我是他妻子，你应该叫我嫂子才对。”
“嫂子”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猛地压在了乔春燕的心头。
“可……可我觉得娟儿姐更顺口呀。”乔春燕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强撑着说道，心里却在疯狂叫骂：“我凭什么叫你嫂子？我又没把秉昆让给你！”
郑娟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她夹起一块肉，放进自己儿子周景彬的碗里，柔声说道：“景彬，吃肉。记住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热脸贴上去，就能换来好脸色的。这世上，名分最重要。”
这句话，她是对儿子说的，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乔春燕和周秉昆的心上。
周秉昆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左右为难，求生无门。
这顿饭，吃得比一年还长。
每一分钟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桌上的山珍海味，在周秉昆嘴里味同嚼蜡。他不敢看郑娟，更不敢看乔春燕，只能埋头往嘴里扒拉着白饭，感觉自己像是在吃沙子。
好在四十分钟后，这场酷刑终于结束了。孩子们都吃得肚皮滚圆，一脸满足。周秉昆如释重负，赶紧叫来服务员，习惯性地准备让郑娟结账，好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还是我来付钱吧，”乔春燕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她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微笑着说，“你们这一大家子，孩子多，开销大，还是省着点花比较好。”
她这句话，既是做给周秉昆看的，也是在向郑娟炫耀自己的“大度”。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郑娟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那就交给春燕妹子了。”郑娟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真诚得无可挑剔。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还在发愣的周秉昆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拽了起来，“我们回家还有事要做，秉义哥他们快回来了，家里还得收拾呢。就先走了，春燕妹子，你慢用！”
说完，她像一阵风似的，拉着周秉昆，招呼着三个孩子，头也不回地向饭店外走去，步伐轻快得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周秉昆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回头想说什么，却只看到乔春燕那张瞬间凝固的脸。
“我就是客气一下而已！这个可恶的女人，她居然真的让我付钱！”乔春燕看着几人扬长而去的背影，气得牙根痒痒，心里把郑娟骂了一千遍。她本想花几块钱买个“贤惠”的人设，结果反被郑娟将了一军，现在好了，钱得自己掏，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一共是七块钱。”服务员拿着账单，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
“嗯，给你。”乔春燕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她心疼地从裤子布袋里，一张一张地数出七个一块的纸币，递给服务员时，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付完钱，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她一手拉着一个还在回味美食、满脸不情愿的儿子，几乎是逃也似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饭店。
走出饭店，冬日的冷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怒火和屈辱。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晚上，将四个孩子好不容易哄睡着后，小屋里终于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周秉昆长舒一口气，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他刚脱下外套，准备爬上炕，解脱地躺下时，一只手却像铁钳一样，突然拧住了他腰间的软肉。
“呃啊——！”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袭来，周秉昆疼得差点叫出声来，整个人瞬间弓成了虾米。
“你要是敢叫，把孩子吵醒了，你今晚就给我滚出去睡。”郑娟的声音像淬了冰的毒蛇，在他耳边阴冷地小声说道。
出去睡？这大冬天的，那不得冻成冰棍！周秉昆立刻把所有的呻吟都咽了回去，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娟儿……又，又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他疼得声音都变了调，艰难地问道。
“你还有脸问我？”郑娟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周秉昆感觉自己的肉都快被拧下来了。“你不是说跟乔春燕没关系吗？她看你的眼神，都快拉出丝来了！你是不是经常背着我，出去跟她偷腥？”
“没有！绝对没有！”周秉昆急忙否认。
“还有那两个孩子！”郑娟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一丝颤抖，“我怎么看，他们怎么跟你长得那么像啊！周秉昆，你给我说清楚，他们……他们是不是就是你和乔春燕的野种？”
“天地良心啊！”周秉昆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盯着我吗？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机会呀！”
“你还真想过跟她在一起啊！”郑娟彻底被激怒了，她手上的力气突然加大，狠狠一拧！
“啊——！”这次，周秉昆没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脸上的表情因为剧痛而彻底扭曲。
“绝对没有想过！我……我只是做个假设而已！”他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语无伦次地辩解道，“还有孩子长得像我，那……那可能就是碰巧！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也比比皆是！娟儿，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啊！”
他说着，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