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江宁坐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体微微弓着,即使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身上还在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轻微的颤抖着。
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争吵,就像一场荒诞又残酷的噩梦,沈越那一句句带着恶意揣测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扎在他心上
他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恨,胸腔里憋闷得几乎要爆炸了,他妈的,刚才那一巴掌真是打轻了!
就该狠狠揍那个混蛋一顿,让他清醒清醒!
他到底在说什么垃圾话?
沈越这个混蛋!
他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变得那么陌生,如此……面目可憎?
记忆中那个对他事事上心、无微不至,会耐心倾听、理解他,会在危险时刻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沈越……
那个熟悉的爱人,仿佛被刚才那个站在门口、满眼被嫉妒和口出恶言的人彻底取代了。
他怎么就能……说出那么难听、那么伤人的话?
时间在心绪翻腾中缓慢流淌,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已经一个小时以后。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舟带着明显忐忑和担忧的声音响起,“哥……你、你睡了吗?炕……你烧了没?天冷,我……我给你把炕烧上吧?”
这小心翼翼的问话,此时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破了江宁被愤怒和伤心包裹的坚硬外壳,露出一丝内部的疲惫和脆弱。
他吸了一口气,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僵硬发烫的脸颊,试图抹去那些失控的情绪痕迹。
站起身,拉开了房门。
门外,孙乐舟仰着一张满是担忧的娃娃脸,眼神里写满了关心,却又不敢多问的样子。
江宁看着他,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和冷淡:“不用了,我会自己烧的。不早了,你快点去睡吧!”
“好,那……哥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小舟纯粹是放心不下,怕江宁气得连炕都忘了烧,在这大冬天里冻着。
看出他心情实在不佳,便没再多说什么,就回了自己屋。
江宁走到院子里,拿了炭和旧报纸,就走了回来,动作有些机械地引火、将冰冷的土炕慢慢烧热。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依旧紧绷的侧脸和通红的眼眶。
他沉默地洗漱完毕,最后,把房门从里面反锁好,关掉了屋里的灯,进入了那个只属于他的静谧空间。
商场里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安静得没有一丝杂音,江宁径直走向了四楼的电玩区。
拿了一大盒游戏币,走到角落那台他最熟悉的街机前,选择了画面最炫目、节奏最迅猛激烈的格斗游戏。
下一刻,炫目的光影闪烁,激昂甚至有些刺耳的游戏音效瞬间充斥了整个感官。江宁手指用力地敲击着操控杆和按键,死死盯着屏幕。
仿佛想将胸腔里所有无处发泄的愤怒都通过这样的方式狠狠地倾泻了出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的闹钟一遍遍的响起,江宁才出了空间,洗漱好,换上工装,正打开门准备去上班,
“哥!”小舟一看到他出来,立刻小跑过来,关切的将东西递过来,“给你买了肉饼,还有热豆浆,都还热乎着呢,你带去厂里,别饿着肚子。”
经过一夜的发泄,江宁心里那沸腾的怒火早已平息了下去,看着小舟担忧的眼神,心里一软,扯出一个极其短暂的笑:“谢了,我去上班了。”
转身走出几步,忽然,又折返回来,看着跟到门口的小舟,语气平静地交代:“对了,赵哥…他今天下午就回去了。
你和立夏……去送送他。别提到我,知道了吗?”
小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没有多问,只是立刻点头应下:“好的哥,交给我俩,你就放心吧!路滑你走慢点,”
江宁语气更温和了一些:“我知道,快进去,走了。”
到了农机厂车间,江宁签完到,便把还在温热的肉饼和豆浆都吃了下去,然后便直接趴在工位上,闭眼就睡。
昨晚几乎一夜没合眼,再加上情绪的起伏,身体和精神早就疲惫到了极点。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跟着几人去食堂吃完午饭,下午上班依然困倦难当,换了个姿势继续补觉。
快到下班时间,他才被旁边的陶盛轻轻推醒。
陶盛一脸担忧地凑近小声问道:“江宁,你没事吧?你这都睡一天了,要是身体哪不舒服,就说,别硬撑着?”
江宁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对陶盛笑了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太困了。”
坐在对面的周晓云也注意到了,闻言从自己随身带的小布包里,拿出一颗药递了过来:“江哥,你不会是感冒了吧?最近天气变化大,容易着凉。我这有感冒药,你先吃一颗预防着?”
“真没事,谢谢。我就是缺觉,药你自己留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