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续将车停在一家私人医院。
沈惜用手挡着夏天炙热的阳光，笑了笑，“周秘，我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最近跟医院太有缘了。”
周续有些着急，“小姐，这地方我知道，是荣家的私人医院。”
“夫人可能是要找我算账的。”沈惜迈下车，叮嘱周续，“周秘，不要让顾总知道夫人找过我。”
周续靠在车边，看着沈惜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里，一脚踩下油门，跑出院子，阳光照得他心神不安，还是给顾驰渊拨去电话。
响了两次，没人接，遥想最近的乱象，应该是顾驰渊在解决股东们的事。
沈惜刚来到走廊，就听见病房里杀猪似的嚎叫。
只听护士在里面喊，“荣先生，您冷静些，换药一会儿就好了。”
荣成的声音都快变了，“你tm来试试能冷静吗？老子的蛋都废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啊啊啊……你轻点儿，都tm快扯掉了！”
护士安慰着，“荣少爷别悲观，看上去还可以，至少尺寸算正常。”
“tNNd，那tm是肿了好吗？！是让沈家那丫头和顾驰渊给我砸肿了！”
咚咚咚，又传来捶墙的声音，荣成好像哭起来，“姑姑，你要替我报仇啊！”
房间里传来荣莉的声音，“李医生，确定他是真的废了吗？我哥哥嫂子还不知道他受伤的事，我堂哥那一脉，到了一代就一个儿子，如果绝后就麻烦了。”
医生传来一声叹息，“这个要看荣少爷的恢复情况。大概率是没有种子了，或者种子很少……他这个情况，不能让女人自然受孕，只有提取种子做试管。”
荣莉无奈地笑了声，“他还没成家呢，传出去谁肯嫁他？”
医生很隐晦，“也不一定要成家才能要孩子。现在技术发达，只要女人愿意生，都可以。”
荣莉将医生送出门时，看见走廊里的沈惜。
她的神色有些晦暗，朝她招招手，“惜惜，进来吧。”
见沈惜走进病房，荣成吓得瑟缩了下，倏尔，又反应过来，
“小娘们，你还真有脸来看我啊！”
他的脸还是肿的，眼睛成了一条缝，腰部以下，缠了厚厚的纱布，裹成个球躺在床上。
之前沈惜听顾驰渊提到，是帮她教训了荣成。
没想到，他下手这样狠绝，直接是断子绝孙的节奏。
可沈惜不明白，荣莉为什么把她叫来医院。
就听着荣成越骂越难听，荣莉喊了句，“好了，还有没有完。”
她的声音震慑，吓得荣成一激灵，转而又压低声音，听起来特别和蔼可亲，
“你欺负了惜惜，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姑娘的名节都被你毁掉，你还在这里哭天抢地什么呢？”
沈惜心中一缩，顿觉事情不妙。
荣莉话说完，转身拉住沈惜的手，指着荣成道，“你才应该给沈惜道歉。”
“我呸啊！道歉？道什么歉？她跟顾四联手把老子俩蛋废了！我还tm道歉！”
“啪啪”！
荣成的话没说完，荣莉就走过去，扇了他两个响亮的嘴巴。
“我呀我靠！”荣成被打懵了，捂着脸不解又愤怒地看着荣莉。
“姑姑，你这是干什么？！”
“你对惜惜做的事，让姑娘家怎么抬得起头。我打你两下，是让你长记性！你以后不许对惜儿乱来！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
荣成又哎呦了两下，仰躺在床上。
荣莉拉住沈惜的手，“看在他是你远房亲戚……，惜儿，你能原谅她吗？就算，我求你了。”
沈惜的肩膀一颤，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好像挡住了情绪，
“夫人，我……”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这种人，我绝对不会原谅。我只能做到，看在您的面子上不报警，不让这事的影响扩大。”
一边的荣成不愿意了，捂着裤裆，阴恻恻笑了笑，“惜儿妹妹，反正咱俩的事也传出去了。为了不影响你的清誉，我可以勉为其难娶了你。”
他顿了下，对荣莉道，“姑姑，您说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荣莉转头望了他一眼，竟然没说出反对的话。
沈惜的眼中闪过一道暗影，她太了解荣莉了，今天莫名其妙叫她过来，肯定不是让荣成道歉这么简单。
荣莉沉吟半晌，淡淡望着沈惜，“惜儿，楼下有个茶餐厅，你跟我去坐坐吧。”
两人来到楼下，点了荣莉喜爱的红茶。
沈惜先帮荣莉倒了一杯，然后不紧不慢，用勺子搅动自己杯里的茶。
荣莉也不急，抿了几口，才看向沈惜，“惜儿，自从你跟驰渊好上了，我们从没好好谈过一次。我想趁着现在，问问你是怎样想的。”
沈惜持着杯子的手一顿，不动声色望荣莉。
荣莉垂下眼，晃了下茶杯，“我看得出，驰渊非常喜欢你，已经到了不管不顾，与所有人为敌的程度。你呢，你喜欢他吗？”
沈惜点点头，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也是啊，我的儿子出类拔萃，模样、人品、能力、地位，都是一等一的好。哪个女人不喜欢呢？他出生的时候，唇红齿白，简直像年画里的小娃娃，迷得接生的小护士都挤在小床边看他。”
荣莉陷入回忆，眼里闪着别样的光辉，“爱上驰渊这样的男人很容易，对吗？”
她的话，让沈惜陷入沉默。
在沈惜的心里，喜欢的在意的，好像从来不是荣莉说的这些。
她每每看到顾驰渊，都会想到十六年来，两人之间并不频繁，但格外美好的小时光。
是镌刻在她童年到少女时代里，最纯稚的爱恋。
沈惜曾经想过，如果顾驰渊不是顾氏集团的掌门人，也不是北城顾书记的儿子，只是个平凡普通的男人，她与他是不是能更幸福。
或者，就如顾驰渊自己说的那样，卸下一切繁华俗世，与她隐居起来，过神仙眷侣的小日子。
想到这些，沈惜的手指抓住衣角，抬起头，看着荣莉道，
“夫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那样的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