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湾的水波静得像块铜镜，战船泊在芦苇深处，船帆收起后，只露出新合金装甲的冷光。曹复坐在船舱里，指尖摩挲着竹简边缘的毛刺，上面是暗探刚传回的密报。
“芈槐亲至，芈戎随行。”石砚压低声音，将一块蜡封的木牍放在案上，“这两人是楚国核心，芈槐是芈族首领，芈戎最是好战，总撺掇着攻鲁。”
曹复捏开蜡封，木牍上的楚文墨迹未干，还带着淡淡的桐油味。芈槐、芈戎——这两个名字他早有耳闻，却没想到会同时出现在祭祀现场。
他指腹划过“芈戎”二字，掌心汗浸得木牍发潮。心里嘀咕：这芈戎比现代的战争贩子还狂热，怕是这次祭祀，就是为攻鲁找由头。
“暗探还搜出这个。”石砚掏出片残破的绢布，上面绣着半个“李”字，与仿造合金碎片的印记完全契合，“是在芈戎的营帐外捡到的，绢布材质，是鲁国少府专供。”
曹复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绢布的纹路熟悉得刺眼——是李默常用的那种，边缘还绣着他专属的缠枝纹。证据摆到眼前，他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李默这老狐狸，藏得够深，从安城到邹城，把所有人都骗的团团转，就算我心底里不相信，但是在证据面前一切都是茫然的。”曹复咬了咬牙，绢布被捏得皱成一团，“这家伙怕是早就和芈戎勾搭上了，就等祭祀后献鲁邀功。”
他想起李默平时谨小慎微的样子，忍不住吐槽：古代的内鬼演技比现代的影帝还逼真，要不是这绢布和印记，还真被他蒙在鼓里。
船舱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负责侦查的护卫回来了。他浑身湿透，脸上沾着泥污，手里攥着个布包：“安国君，楚军加强了祭坛戒备，芈槐带了五百亲卫，全穿了仿新合金的铠甲。”
布包打开，里面是块铠甲碎片，泛着暗沉的光泽，比之前的合金碎片工艺稍好，却依旧布满杂质。曹复用鲁公剑一划，碎片应声断裂。
“硬度还是差远了。”他将碎片扔在案上，“但五百人穿这个，正面硬拼不划算。”
他起身走到舱门口，望着远处的祭坛。月光已经圆得像个银盘，祭坛上的火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楚兵的呼喝声，还有祭祀用的鼓点，沉闷地传过来。
“得改方案。”曹复指尖敲着船舷，“不能硬闯，得混进去。”
他想起现代的伪装渗透战术，心里嘀咕：用新合金混合泥土，打造祭祀器物的仿品，既能通过检查，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公输墨，带工匠们立刻赶工。”曹复喊道，“用新合金粉末混合黏土，做一批祭祀用的鼎和戈，表面做旧，内里留着空心，填上火绒。”
公输墨早已候在一旁，脸上沾着黑灰，手里拿着工具：“属下明白！新合金导热快，火绒点燃后，能借着鼎身的热度，把祭坛的油脂引着。”
工匠们立刻行动起来，船舱里响起敲打声和黏土混合的“沙沙”声。新合金粉末泛着银灰色，与黏土混合后，质感和楚国的仿造合金极为相似，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曹复蹲在一旁，看着工匠们将火绒填进空心的鼎里，用新合金薄片封住开口。他想起现代的延时引爆装置，心里暗道：这虽然简陋，却是古代版的“定时火源”，足够制造混乱了。
就在这时，了望手大喊：“楚军开始清场了！所有靠近祭坛的船只，都要接受严格检查！”
曹复心里一紧，掌心的汗又冒了出来。他立刻下令：“将伪装成齐国商船的旗号重新挂上，让一部分护卫换上齐国商人的衣服，其余人藏在船舱底部，用粮食袋遮掩。”
船员们动作麻利，很快就布置妥当。曹复换上粗布长袍，脸上抹了点泥灰，手里拿着账本，装作齐国商人的样子，站在船头。
楚军的检查船缓缓驶来，为首的楚兵手持长矛，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船：“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何深夜在此停泊？”
“我们是齐国商人，来楚国贸易的。”曹复拱手，声音带着刻意的谄媚，“听说今晚有祭祀，想远远看看热闹，不敢靠近。”
楚兵将战船搜查了一遍，看到那些伪装的祭祀器物，还有账本上的贸易记录，没有发现异常。为首的楚兵皱了皱眉：“祭祀期间，不准在此逗留，立刻离开！”
“是是是！”曹复连忙应道，示意船夫开船。
战船缓缓驶离港湾，朝着祭坛的侧方行进。曹复松了口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安国君，接下来怎么办？”石砚低声问道。
“等祭祀开始，鼓声最响的时候，让水军佯攻祭坛正面。”曹复压低声音，“我们趁机从侧面靠岸，带着伪装的器物混进去，点燃火绒，制造混乱。”
石砚点头：“属下这就去通知水军，做好佯攻准备。”
战船继续前进，离祭坛越来越近。曹复能清晰地看到祭坛上的楚兵，他们穿着仿新合金的铠甲，手持兵器，戒备森严。祭坛中央的坑里，已经倒满了油脂，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芈槐站在祭坛的最高处，穿着华丽的锦袍，腰间的玉佩挂着三颗绿松石，说话时习惯性地摸着胡须。芈戎站在他身旁，铠甲上镶着仿新合金的铆钉，声音洪亮如钟，正在指挥楚兵布置祭祀仪式。
“诸位将士！今夜祭祀水神，得天神相助，明日便挥师伐鲁！”芈戎的声音传遍祭坛，楚兵们齐声欢呼，士气高昂。
曹复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知道，一旦祭祀完成，楚国就会以“得天神旨意”为由，发动对鲁国的战争，而李默泄露的工艺，会让楚军如虎添翼。
“不能让他们得逞。”曹复低声道，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他示意工匠们将伪装的祭祀器物搬上小船，准备换乘。新合金打造的小船轻得像片叶子，在水面上悄无声息地滑行，朝着祭坛的侧岸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