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触感裹着柔软的棉布，恰好避开了最烫的那片红肿，唐佳怡看着他指尖捏着帕角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妈妈也是这样先用手背试了试毛巾温度，才敢敷在她额头上。
心头一暖，连带着手腕的疼都轻了些。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
姜远“嗯”了一声，没敢多看她，怕又撞上那让人心跳失序的目光，只是盯着她手腕上的冰袋。
“隔几分钟换个面，别冻伤了。；
楚晓妍在一旁看着自己姐夫这么体贴的照顾这个扣了他车的美女交警，小嘴撅得能挂个油瓶，心里的醋意像冒泡的汽水似的往外涌。
什么嘛！
这美女交警刚才还板着脸扣姐夫的车，现在倒好，姐夫跑前跑后给她买冰袋，还细心地用手帕裹着，那温柔劲儿，连对自己都少有！
她偷偷拽了拽姜远的衣角，压低声音抱怨。
“姐夫，你也太偏心了！刚才她还罚你款呢，你对她这么好干什么？；
姜远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人家是执行公务，而且刚才多危险，我帮衬一把怎么了？；
“那也不用这么……这么温柔吧！；
楚晓妍不服气地嘟囔，眼睛瞟向唐佳怡手腕上的冰袋。
“冰块敷久了会冻伤，她自己不知道吗？还用你提醒？；
唐佳怡被这孩子气的抱怨逗笑了，手腕的疼仿佛又轻了些。
她看向楚晓妍，眼底带着挑逗的笑意。
“小妹妹，谢谢你姐夫啊，他确实很细心，不过也要谢谢你没在和我计较扣你姐夫车的事情。；
被当事人这么一说，楚晓妍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戳破心思的小猫，别扭地转过头。
“谁用你谢他了……我就是觉得他太好说话了！我也不用你谢！；
姜远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揉了揉楚晓妍的头发。
“别胡闹。；
他转头看向唐佳怡，语气又恢复了认真。
“你手腕真的得去医院看看，我刚才看那醉汉拽得多狠，别留下后遗症。；
唐佳怡刚想再说“没事”，就见小张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执法记录仪。
“唐队，醉汉的血检结果出来了，酒精含量严重超标，醉驾没跑了。；
这会的醉汉已经清醒了不少，酒劲下去大半，刚才接到他老妈的电话，告诉他自己舅舅方齐山被纪检委给带走了，这会儿眼神里的嚣张早被恐慌取代，被小张押着往警车走时，腿都在打颤。
路过唐佳怡身边，他忽然挣扎着停下，声音发哑地哀求。
“警官，我错了……我真不知道我舅他……；
话没说完就被小张厉声打断。
“闭嘴！到队里再说！；
唐佳怡没看他，只是对小张道：“把他带回去，另外，通知技术科，把他刚才辱骂执法人员、损坏警车的监控都调出来，一并入卷。；
“是！；
小张应得干脆，押着醉汉快步离开，那醉汉还在回头张望，眼里满是悔意——刚才要是知道方齐山已经自身难保，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撒野。
姜远看着这一幕，挑了挑眉对唐佳怡说：“看来这位‘外甥’，终于明白自己惹了多大麻烦。；
唐佳怡收回目光，手腕的冰袋已经有些化了，她刚想取下，就被姜远按住手。
“再敷会儿，一会儿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真不用这么麻烦……；
“必须去。；
姜远语气坚决，又怕她觉得唐突，补充道，“就当……谢谢你刚才没让我‘袭警’的事变成真的。；
突然听姜远提起袭警的事情，唐佳怡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颈，连带着耳尖都烫得惊人。
她猛地低下头，避开姜远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警服下摆，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
胸被他摸了，腰被他搂了，刚才还两次跌进他怀里……这些画面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闪回，每一次触碰的触感都清晰得要命，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胡说什么呢。；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点慌乱的嗔怪，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姜远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才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
他刚才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让她乖乖去医院，哪想到这话戳中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窘迫，空气瞬间变得黏糊糊的，连晚风都带着点发烫的温度。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慌忙解释，舌头都有点打结。
“我是说……刚才踹那醉汉，怕你算我妨碍公务。；
这话越解释越乱，唐佳怡的脸更红了，干脆转过身去，假装整理手腕上的冰袋。
“别废话了，我这会有时间，正好送你们两个回去。；
姜远眼睛一亮，刚想应下，就被楚晓妍抢了先。
“不用啦唐警官！我跟姐夫打车回去就行，就不麻烦你了——；
她特意把“姐夫”两个字咬得很重，还冲姜远挤了挤眼睛，那小模样活像只护食的小刺猬。
唐佳怡看了眼楚晓妍鼓鼓的腮帮子，又看向姜远，眼底藏着笑意。
“顺路的事，这会也打不到出租车了，而且你姐夫刚才帮了我，送你们一程是应该的。；
她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
“警车后排宽敞，正好能放下你们俩。；
都这个时间了，出租车肯定是打不到了！
姜远哪会错过这机会，赶紧拍了下楚晓妍的脑袋。
“别没大没小的，唐警官好意，就别推辞了。；
楚晓妍被敲了脑袋，不服气地哼了声，却还是乖乖跟着上了车。
警车后排空间确实宽敞，她故意往姜远那边挤了挤，几乎要贴在他胳膊上，还冲前排的唐佳怡做了个鬼脸——可惜唐佳怡正专注开车，压根没看见。
车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空调出风口送着微凉的风。
姜远偷偷打量着前排的唐佳怡，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警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皮肤在夜色里泛着细腻的光。
刚才没细看，原来她耳后有颗小小的痣，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