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核灼镜身
嫩江的冰面刚被江神气烘化层薄皮,陈奇手里的阳天镜就“嗡”地炸了毛,跟揣了只被踩了尾巴的刺猬似的乱颤。镜身原本温润的羊脂玉色泛着青灰,冻魂核的碎片像颗嵌死的冰碴子扎在镜面中央,寒气顺着裂纹往外渗,眨眼就把他的袖口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壳,碰一下“咔嚓”掉渣。
“奇哥,你这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屎)!”虎妞举着猎刀在旁边急得转圈,兽皮靴踩在融雪上“咕叽咕叽”响,跟踩了泡烂泥似的,“孟坤族长早说过‘冰碴子入玉难消化’,这冻魂核的寒气比镜泊湖底的千年冰窟还邪乎,能把活人冻成冰棍儿再敲碎!实在不行咱刨开乌林达萨满的坟头问问,他老人生前最会收拾这些妖魔鬼怪!”
陈奇咬着牙没吭声,额头上的青筋蹦得跟冻硬的老玉米似的,突突直跳。他能清清楚楚感觉到,阳天镜里的寒气正跟长白山的黑瞎子啃冻馒头似的,一口接一口啃噬着自己的阳气,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冻得骨头缝都疼。甄灵伸手想碰他的手腕,指尖刚挨到布料就被冰气弹开,凤血玉簪红得快滴出血来,声音都发颤:“你的阳气在散!再硬扛下去,不等净化核心,你先成冰雕摆件了!”
江神祠的铜钟突然“当当当”连响三下,跟催命符似的。孟坤族长举着萨满鼓狂奔过来,鼓面蒙的鹿皮上全是霜花,跑起来“哗啦”作响:“是江神示警!这冻魂核不能在嫩江边上净化,得去镜泊湖!老辈传下来的话,镜泊湖是‘阳火沉底’的风水眼,地下埋着火山熔浆气,刚好能克这阴寒玩意儿,跟酸菜配五花肉似的绝配!”
“镜泊湖离这儿百十里地,奇哥这身子骨能撑到那时候?”巴图的海东青在头顶盘旋,尖啸声刺得人耳朵疼,他攥着兽骨锤的手都白了,指节捏得“咯吱”响,“不行咱就用鄂伦春的‘换阳术’,我跟几个猎手轮流给奇哥渡阳气,总不能眼睁睁看他硬挺,那不是爷们儿干的事!”
陈奇突然闷哼一声,阳天镜上的裂纹“咔嗒”又多了两道,跟冻裂的江面似的往四周蔓延。他猛地把虎魄刀插在地上,红蓝光芒顺着刀身爬上来,在脚下织成个暖光阵,总算驱散了些寒气:“别瞎折腾!冻魂核现在跟我阳气缠得跟麻花似的,一换阳准炸,到时候嫩江都得变成冰窖,连鱼都得冻成鱼干!”他抬头看向甄灵,眼神亮得像雪地里的篝火,“你带着大伙儿先撤到镜泊湖的吊水楼瀑布,我引着核心随后就到——记住,我要是半个时辰没到,就点燃引阳草,别管我!”
甄灵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却死死咬着唇没哭出声,伸手把怀里的桦木盒往他怀里一塞:“这里面是萨满爷爷的护心符,还有我刚取的凤血,你抹在镜身上能挡寒气!”她突然踮起脚,在陈奇冻得发红的脸颊上飞快亲了一下,动作快得像雪地里窜的兔子,“我在吊水楼等你,你要是敢不来,我就把你的虎魄刀扔进镜泊湖喂鱼,让你哭都没地方哭!”
陈奇被这一下弄得愣了三秒,随即笑出一团白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的刘海都揉乱了:“放心,我还等着娶你呢,哪儿能让鱼抢了风头!”他抓起阳天镜往肩上一扛,虎魄刀一挥劈开迎面而来的寒风,风刃被砍得“呜呜”叫,“走了!巴图,你带着猎手殿后,别让阴兵残魂跟过来捣乱,谁来就给我往死里揍!”
巴图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唾沫刚落地就冻成了小冰疙瘩,他把兽骨锤往驯鹿背上一敲,驯鹿“嗷”地叫了一声:“放心!谁敢跟过来,我一锤砸得他魂飞魄散,连轮回的队都排不上,直接让他彻底凉透!”
陈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江雾里,阳天镜的青光在雾中一闪一闪,像远处渔船上的灯。甄灵握紧凤血玉簪,突然对着江雾大喊:“陈奇!镜泊湖的火山气要借‘喊瀑’的法子引出来,到时候我喊你的名字,你就把核心往瀑布里送,千万别慢了!”
江雾里传来陈奇的回应,带着东北人特有的爽朗,震得雾团都晃了晃:“知道了!你可别喊岔了调,到时候引不出火山气,反倒招来了水怪,我可不管救你!”
二、雾锁追魂路
陈奇刚走出没三里地,后颈就一阵发凉——不是冻魂核的寒气,是阴兵的残煞,跟附骨之疽似的追上来了。他回头瞥了一眼,江雾里飘着十几个青面獠牙的影子,手里的鬼头刀冻得直冒白霜,刀刃上的阴气都快凝成冰了:“陈奇!把冻魂核交出来,赤影大人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陈奇嗤笑一声,阳天镜往身后一甩,青光扫过之处,两个阴兵瞬间被冻成冰坨,“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儿,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也配说这话?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想提前去江神那儿报到——告诉你们,江神最近缺祭品,刚好把你们打包送过去,连包装都省了!”
领头的阴兵断了条胳膊,黑气从断口处往外冒,跟烧糊的锅底似的:“别给脸不要脸!赤影大人虽然魂飞魄散,但他留下的‘锁魂咒’还在,只要拿到冻魂核,我们就能重塑肉身,到时候整个东北都得听我们的,连嫩江都得改叫‘阴兵江’!”
陈奇突然觉得好笑,虎魄刀一挑,“当啷”一声挑飞迎面砍来的鬼头刀,刀身砸在冰面上滑出老远:“重塑肉身?我看你们是想瞎了心!就凭你们这点残魂,连炖酸菜的火都烧不起来,还想统治东北?我看你们还是回阴曹地府,找阎王爷多要两百年修为再出来蹦跶吧!”他突然加速往前跑,阳天镜的寒气故意泄出一丝,在地上冻出条光溜溜的冰路,“有本事就跟上来,看看是你们的魂跑得快,还是我的刀快!”
阴兵们果然上了当,踩着冰路就追,结果刚跑到一半,冰路“咔嚓”一声裂了个大缝,最前面的几个阴兵“嗷”地叫着掉进去,被下面的江水卷着就没了影,连个泡都没冒。陈奇回头看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跟我玩心眼?你们还嫩得像没腌透的酸菜,酸不拉几还没嚼头!”
可没等他笑够,阳天镜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跟要炸了似的,冻魂核的碎片像是活了过来,在镜身里转着圈撞,把裂纹撞得更大了。陈奇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口阳气没提上来,差点栽倒在雪地里——他忘了,阴兵的煞气虽然弱,却是冻魂核的“养料”,刚才那一下,反倒给核心补了力气,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好!这玩意儿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专吸煞气!”陈奇赶紧从怀里掏出甄灵给的凤血,往镜身上一抹,红光顺着裂纹爬上去,像给镜子打了层补丁,暂时稳住了核心,“看来得走‘老林子捷径’了,虽然绕点远,但能避开这些阴魂杂碎,省得他们跟苍蝇似的烦入!”
老林子是长白山余脉,里面全是百年的红松,树枝上挂着的雾凇比银子还亮,阳光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陈奇刚钻进去,就听见树上传来“哗啦”一声,一只傻狍子没踩稳,从树上摔下来,“咚”地砸在他脚边,吓得直蹬腿,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陈奇乐了,踢了踢它的屁股:“哥们儿,你这是给我送菜呢?可惜我现在没工夫炖你,等我办完正事,再来给你收尸,保证给你留全尸!”
傻狍子像是听懂了,爬起来往旁边躲了躲,还对着他“嗷”了一声,跟打招呼似的。陈奇刚要往前走,突然感觉头顶一凉,抬头一看,一群乌鸦正盯着他手里的阳天镜,眼睛亮得像黑豆,“嘎嘎”叫着盘旋。“别打这玩意儿的主意!”陈奇挥了挥虎魄刀,刀光吓得乌鸦往后退了退,“这玩意儿比砒霜还毒,你们啄一口就得魂飞魄散,连毛都剩不下!”
乌鸦们“嘎嘎”叫着飞走了,陈奇却心里一沉——乌鸦是“阴物信使”,它们盯着阳天镜,说明附近还有更厉害的阴邪。他刚加快脚步,脚下突然一软,“扑通”掉进了个雪窟窿,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还飘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跟烂菜叶子似的。
“娘的,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儿挖的陷阱?”陈奇骂了一句,刚要举刀劈开窟窿壁,就听见下面传来“嘶嘶”的声音,跟蛇吐信似的。借着阳天镜的青光一看,他差点没跳起来——窟窿底全是冻僵的毒蛇,虽然没了气息,但蛇身上的阴煞还在,像黑雾似的往他身上缠,冻得他皮肤发疼。
“原来是寒冥教的‘蛇煞阵’,难怪阴兵敢追过来,是早有埋伏,这是给我下套呢!”陈奇咬着牙,把阳天镜举到头顶,“以阳火之名,焚!”青光突然转红,像烧红的烙铁,毒蛇的阴煞瞬间被烧得“滋滋”响,跟冰遇上火似的化了,“这点小伎俩也想拦我?寒冥教的人真是越来越没长进,比三岁小孩玩的泥巴炮还没劲,一捏就碎!”
他用虎魄刀在窟窿壁上砍出几个落脚处,跟踩梯子似的爬上去,刚探出头就看见远处的林子里亮起一片绿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看得人头皮发麻。陈奇心里一紧,掏出甄灵给的护心符,往阳天镜上一贴,符纸瞬间燃起金光:“来得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东北的地界儿,不是你们这些外来的邪祟能撒野的,谁来谁倒霉!”
三、镜泊喊瀑声
甄灵带着众人赶到镜泊湖吊水楼瀑布时,太阳刚爬到半山腰,把瀑布上的冰棱照得像水晶。瀑布的水被寒气冻得结了厚厚的冰棱,像挂着无数把水晶刀,水声却依旧轰隆隆的,震得人耳朵发麻,脚下的石头都在颤。孟坤族长指挥着达斡尔乡亲们在瀑布旁边搭起萨满祭坛,上面摆着江神酒、冒着热气的杀猪菜,还有用黄米面做的江神牌位,香气飘出老远。
“老辈说镜泊湖是‘渤海国的眼泪’,当年渤海王的公主为了镇住湖底的水怪,跳湖殉了,后来就有了这吊水楼瀑布的阳火眼。”孟坤族长往祭坛上浇了碗江神酒,酒液落在石头上“滋啦”冒白气,“等会儿陈奇把冻魂核引过来,甄灵你就站在瀑布顶喊‘公主归位’,这是唤醒火山气的口诀,错一个字都不行,跟念咒语似的讲究!”
虎妞蹲在旁边擦猎刀,刀刃上抹着酸菜汁,亮得能照见人脸上的汗毛:“我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只要能帮奇哥,让我喊啥都行——实在不行我把嗓子喊哑,大不了以后吃杀猪菜少说话,多吃两碗肉,正好能补回来!”
甄灵站在瀑布边,望着陈奇来的方向,凤血玉簪的红光忽明忽暗,跟她的心跳似的。她想起小时候乌林达萨满带她来镜泊湖的情景,萨满爷爷指着瀑布说:“这世上的邪祟都怕两样东西,一是人心的阳气,二是故土的念想。以后你要是遇到难处,就喊喊身边人的名字,念想能聚阳火,比啥法器都管用,比江神酒还烈。”
“甄灵妹子,你看那是不是奇哥?”巴图突然指着远处的林子大喊,声音都变调了,他的海东青“嗷”地一声,已经俯冲了过去。甄灵抬头一看,林子里冲出一道青光,后面跟着黑压压的阴兵,跟一群苍蝇似的,陈奇的身影在青光里若隐若现,虎魄刀的红蓝光芒像条鞭子,抽得阴兵们惨叫连连,魂飞魄散。
“是他!”甄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往瀑布顶上跑,裙摆被风吹得飘起来,“孟坤族长,准备引阳草!巴图,带着猎手拦住阴兵,别让他们靠近瀑布,谁靠近就给我揍谁!”
巴图一挥手,鄂伦春猎手们骑着驯鹿冲了上去,兽骨锤砸在阴兵身上,发出“嘭嘭”的响声,像在敲冻硬的西瓜,汁水四溅(当然,这里溅的是黑气):“都给我站住!想过吊水楼,先问问我这把锤子答不答应,它要是不答应,你们谁都别想过去!”
陈奇看见瀑布边的人影,心里一暖,跟喝了热乎的江神酒似的,阳天镜往怀里一抱,猛地加速冲了过来:“甄灵!准备好没?我把这玩意儿引过来了!”他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跟被冰碴子扎了似的,回头一看,领头的阴兵竟然甩出条铁链,“哗啦”缠住了他的脚踝,“想跑?没那么容易!”
“你给我撒手!”陈奇回身一刀,“咔嚓”斩断铁链,却被铁链上的阴煞冻得一哆嗦,阳天镜的裂纹又深了些,差点握不住,“娘的,跟你这玩意儿耗着,我都快成冰棍了,连手指头都快动不了了!”他突然把阳天镜举过头顶,“甄灵!动手!”
甄灵站在瀑布顶,冷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飞,跟疯婆子似的,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了起来:“公主归位——陈奇,接招!”她的声音清亮,像穿透浓雾的号角,顺着瀑布往下传,震得冰棱都“哗哗”往下掉,砸在地上碎成一片。
吊水楼瀑布突然变了颜色,原本清澈的水流泛起红光,跟掺了血似的,湖底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钻出来,脚下的石头都在颤。孟坤族长赶紧点燃引阳草,火光顺着祭坛的符文爬开,在瀑布周围织成个巨大的火圈,把阴寒之气都挡在了外面:“火山气醒了!陈奇,快把核心扔进来,别耽误了!”
陈奇一刀逼退阴兵,猛地纵身一跃,像只雄鹰似的往瀑布里跳去。冻魂核在阳天镜里疯狂挣扎,寒气顺着裂纹往外喷,他的手指已经冻得失去知觉,却死死攥着镜子不放,指节都泛白了:“甄灵,记住我说的话——”
“我不听!”甄灵突然哭着大喊,声音都嘶哑了,“你要是敢有事,我就一辈子不原谅你,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得找你算账!”她突然想起萨满爷爷的话,又喊了起来,这次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陈奇!陈奇!陈奇!”
这三声喊像三道暖流,顺着陈奇的耳朵钻进心里,把寒气都驱散了不少。他突然笑了,阳天镜往瀑布里一送,同时把自己的阳气全灌了进去,身体瞬间被冻得发紫:“以我阳魂为引,冻魂核,散!”
红光和青光在瀑布里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比炸雷还吓人,整个吊水楼都在颤。虎妞被震得坐在地上,捂着耳朵大喊:“我的娘哎,这是把天炸了个窟窿吗?耳朵都快震聋了!”
四、镜裂魂归处
强光散去后,瀑布的水流恢复了清澈,可阳天镜却从红光里掉了出来,“当啷”一声砸在石头上,声音清脆得像碎了的碗。镜子上的裂纹已经布满了整个镜身,像摔碎的冰花,原本温润的玉色也变得灰蒙蒙的,连一丝光都透不出来,跟块普通的石头似的。
“奇哥!”甄灵疯了似的从瀑布顶跑下来,鞋子都跑掉了一只,就看见陈奇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跟没了气似的,虎魄刀掉在旁边,红蓝光芒微弱得像快熄灭的蜡烛。她扑过去抱住他,发现他的身体冰得像块石头,嘴唇发紫,连呼吸都快感觉不到了,眼泪瞬间就决堤了。
“陈奇,你醒醒!你别吓我!”甄灵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冻成了小冰珠,“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要在嫩江边上风风光光娶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把凤血玉簪按在他的胸口,红光顺着玉簪往他身体里钻,“活泉蛊,快!别愣着了!”
活泉蛊幼虫从桦木盒里爬出来,跟小虫子似的爬到陈奇的胸口,吐出黏液,黏液顺着他的衣襟渗进去,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在融化冰块。孟坤族长赶紧跑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乎的杀猪菜汤,往陈奇嘴里灌:“快,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这是刚炖好的,五花肉都炖烂了,补阳气,比啥药都管用!”
陈奇的喉咙动了动,喝进去的汤顺着嘴角流出来,却还是没醒。巴图一拳砸在石头上,气得眼睛都红了,拳头都砸出血了:“都怪我!刚才没把阴兵拦好,让那断胳膊的杂碎缠上了奇哥!我现在就去把那些阴兵的残魂找出来,挫骨扬灰,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别去!”孟坤族长拉住他,力气大得把他的胳膊都捏红了,“陈奇现在需要人守着,而且那些阴兵已经被火山气冲散了,就算找到也没用,都是些没用的碎魂。当务之急是把他送到镜泊湖的‘暖泉湾’,那里的水是热的,能保住他的阳气,再晚就来不及了!”
虎妞已经把自己的兽皮大衣脱下来,裹在陈奇身上,又掏出怀里的粘豆包,放在他的胸口捂着,豆包还是热乎的:“这粘豆包是热乎的,能当暖宝。奇哥最喜欢吃我娘做的粘豆包,甜丝丝的,他闻到香味肯定能醒过来,比啥都管用!”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陈奇抬到暖泉湾,这里的水冒着热气,跟温泉似的,周围的雪都融化了,长着不少翠绿的水草,跟冬天里的一抹绿宝石似的。甄灵把陈奇放进水里,自己也跳了进去,水刚没过膝盖就觉得烫,但她不管不顾,用身体紧紧抱着他,让他的胸口贴着自己的心脏:“你听,我的心跳还在,你不能停下来,你得跟着我的心跳走,听见没?”
阳天镜就放在陈奇的身边,裂纹里偶尔会渗出一丝微弱的寒气,却很快被暖泉水化掉,变成一小片白雾。孟坤族长蹲在水边,看着镜子叹气:“这阳天镜是当年萨满祖师用长白山的暖玉做的,能吸阴寒,却怕‘阴魂反噬’。陈奇用自己的阳气去净化冻魂核,等于用肉身子去扛冰碴子,镜子受损是小事,就怕他的阳魂也被伤着了,那可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虎妞急得直转圈,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总不能让奇哥一直睡下去吧?他要是再不醒,嫩江的冰都化了,杀猪菜都吃不上热乎的了,他最爱的血肠都得凉透!”
孟坤族长从怀里掏出本破旧的小册子,纸都发黄了,翻了几页才找到想要的内容:“老萨满的笔记里写着,阳魂受损可以用‘江神借寿’的法子,找三个属龙的东北汉子,在嫩江边上摆上祭品,对着江神磕头请愿,就能借到阳气。可这法子有风险,借寿的人会折三年阳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属龙!”巴图第一个站出来,拍着胸脯说,声音洪亮,“不就是折三年阳寿吗?我鄂伦春的汉子,活一年顶别人活十年,折三年算啥,毛毛雨啦!奇哥为了我们连命都快搭上了,我这点牺牲算个屁!”
“还有我!”一个达斡尔青年站了出来,脸都红了,“我也属龙,奇哥上次救过我的命,这点忙不算啥,就算折十年阳寿我都愿意!”
“算我一个!”另一个猎手也跟着喊道,“咱东北人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奇哥为了护着嫩江连命都快搭上了,我折三年阳寿算个屁,比掉根头发还轻!”
甄灵趴在陈奇的胸口,听见这话,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着说:“谢谢你们。等陈奇醒了,我让他请你们吃最地道的杀猪菜,酸菜炖五花肉、血肠、杀猪烩菜,啥都有,江神酒也管够,让你们喝到爽!”
就在这时,陈奇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跟抽了筋似的,阳天镜上的裂纹里透出一丝微弱的金光。甄灵赶紧抬头,眼睛都不敢眨,看见他的眼皮颤了颤,嘴里嘟囔着什么,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她赶紧把耳朵凑过去,屏住呼吸,总算听清了:“粘豆包……别放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甄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伸手擦了擦眼泪:“没凉,热乎着呢,我这就喂你吃,保证还是你喜欢的那个味儿。”
五、残镜藏玄机
陈奇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暖泉湾的水都被他身上的阳气烘热了不少,原本温热的水都快变成热水了。他一睁眼就看见甄灵趴在床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嘴角却带着笑,看见他醒了,眼睛瞬间亮了:“你可算醒了,再睡下去,虎妞都要把镜泊湖的鱼全钓光给你补身子了,说要给你做全鱼宴。”
“我睡了多久?”陈奇的嗓子干得像砂纸,说话都费劲,声音沙哑得像老树皮。甄灵赶紧给他递过一碗温水,里面泡着达斡尔的蜂蜜,甜丝丝的:“三天三夜。巴图他们三个为了给你借阳寿,折了三年阳寿,你可得好好谢谢他们,他们都是真心对你好。”
陈奇的动作顿了顿,接过碗的手都在抖,水都快洒出来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傻……折三年阳寿可不是小事……”
“傻?咱东北人就这点‘傻气’,认死理,重情义!”虎妞端着一碗杀猪菜走进来,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帐篷,勾得人肚子咕咕叫,“你为了护着我们,连阳天镜都弄裂了,差点把命搭进去,他们折三年阳寿算啥?等你好了,陪他们喝几碗江神酒,不醉不归,比啥都强!”
陈奇接过杀猪菜,刚吃一口就差点哭出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五花肉炖得软烂,一咬就化,酸菜酸爽解腻,血肠q弹入味,跟他小时候吃的一个味儿。他想起昏迷前的情景,突然问:“冻魂核呢?阳天镜怎么样了?没彻底碎吧?”
甄灵把阳天镜递给他,镜子上的裂纹依旧清晰,却比之前亮了些,不像之前那么灰蒙蒙的:“冻魂核被净化了,变成了阳气,一部分融进了你的身体,帮你补了阳魂,一部分留在了镜子里。孟坤族长说,这镜子虽然裂了,但多了些冻魂核的力量,以后对付阴邪更管用了,就是不能再吸太多寒气,不然真的会彻底碎掉,跟玻璃似的。”
陈奇摸着镜身的裂纹,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他试着把阳气输进去,镜子上的裂纹突然亮起金光,浮现出一行小字,像用金粉写的:“东海鲛珠,可补镜身;鲛魂泣血,龙脉将醒。”
“这是啥意思?天书啊?”虎妞凑过来看了半天,脑袋都快贴到镜子上了,也没看懂,“东海鲛珠?是海里的珠子吗?咱东北都是山和江,连海都没见过,哪儿去弄海里的东西?这不是为难人吗?”
孟坤族长刚好走进来,看见镜子上的字,脸色一下子变了,跟见了鬼似的:“老辈传下来个传说,说东北的龙脉和东海的鲛族是连着的,当年渤海国灭亡的时候,公主的魂就飘到了东海,变成了鲛女,守护着龙脉的分支。要是鲛魂泣血,说明东海有大难,连带着咱东北的龙脉也会受影响,到时候嫩江又得遭殃。”
“那这鲛珠在哪儿能找到?不管有多远,我都得去弄到手!”陈奇坐起身,虽然身体还虚,说话都没力气,但眼神很坚定,“阳天镜是萨满祖师传下来的法器,不能就这么废了。而且要是龙脉受影响,嫩江都得跟着倒霉,我不能让大伙儿再受牵连。”
孟坤族长从怀里掏出个羊皮卷,摊在桌子上,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渤海国秘图’,上面标着鲛珠的位置,在东海的‘泣珠岛’。可从东北到东海,隔着千山万水,路上还有不少邪祟,而且据说泣珠岛有鲛族守护,外人根本进不去,跟铜墙铁壁似的。”
“进不去也得进!”陈奇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碗都晃了晃,汤都洒出来了,“咱东北人就没有‘不行’这俩字,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没什么能难倒咱!”他看向甄灵,眼神里带着恳求,“你愿意跟我去东海吗?路上可能会很危险。”
甄灵笑着点头,凤血玉簪在阳光下闪着光,像颗红宝石:“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再像这次一样硬拼,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我的,也是大伙儿的,你得对我们负责。”
“放心,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惜命,为了你,也为了大伙儿!”陈奇把阳天镜揣进怀里,“等我再养几天,咱们就出发。巴图,你帮我准备点东北的特产,比如冻梨、粘豆包、酸菜干,到了东海给鲛族送点礼,说不定能好说话点——咱东北人讲究‘礼多人不怪’,总不能空着手去求人,那不是咱的作风。”
巴图哈哈大笑,拍着大腿说:“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保证让鲛族尝尝咱东北的好东西,吃了咱的冻梨,保管他们把鲛珠双手奉上,比啥都管用!”
当天晚上,众人在暖泉湾边上摆起了篝火,烤着狍子肉,油“滋滋
“放心吧,没人敢欺负我。”陈奇喝了口江神酒,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等拿到鲛珠,修复了阳天镜,我就回来娶甄灵,到时候请大伙儿喝喜酒,闹三天三夜!”
众人齐声叫好,篝火的光芒映着他们的笑脸,暖泉湾的水“哗哗”地流着,像是在为他们伴奏。陈奇突然感觉怀里的阳天镜又动了一下,这次不是金光,而是透出一丝微弱的蓝光,像东海的浪涛。
他悄悄掏出镜子,看见裂纹里的蓝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见一个鲛女的影子,正在对着他流泪。陈奇心里一紧,知道东海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但他不怕——有甄灵在身边,有这些伙伴支持,就算是东海的惊涛骇浪,他也敢闯一闯。
六、江神送远帆
陈奇养了半个月,身体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出发去东海的前一天,嫩江边上挤满了人,达斡尔的乡亲们送来了暖苔和干粮,鄂伦春的猎手们帮着把行李搬上马车,孟坤族长则带着众人在江神祠举行了“送远仪式”。
祭坛上摆着杀猪菜、江神酒,还有用黄米面做的江神牌位。孟坤族长敲响萨满鼓,嘴里唱着古老的歌谣,达斡尔的乡亲们跟着拍手,歌声顺着嫩江飘出去老远:“江神护佑,一路平安;阳火随身,邪祟退散……”
甄灵穿着达斡尔的民族服饰,红色的裙子在风里飘着,像一团火。她把一个绣着“江神护佑”的荷包挂在陈奇的脖子上:“这是我绣了半个月的,里面放了引阳草和凤血,能挡邪祟。到了东海,记得每天给我报平安,要是敢偷懒,我就让活泉蛊咬你!”
陈奇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放心,我就算忘了吃饭,也不会忘了给你报平安。等我回来,就带你去长白山看天池,去镜泊湖看瀑布,把东北的好地方都逛遍。”
虎妞抱着陈奇的胳膊,眼泪汪汪的:“奇哥,你到了东海可别忘了我,要是遇到好吃的,记得给我带点回来。还有,要是鲛族的姑娘长得好看,你可别动心,甄灵妹子会吃醋的!”
甄灵笑着推了她一把:“别胡说,陈奇不是那样的人。”
巴图把一把兽骨匕首递给陈奇:“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能驱水邪,到了海里用得上。要是遇到危险,就吹响这个鹿哨,我的海东青会去找你。”
陈奇接过匕首,郑重地说:“谢谢大伙儿。我陈奇在这儿保证,拿到鲛珠修复阳天镜,我立刻就回来,和大伙儿一起守护嫩江!”
孟坤族长把一碗江神酒递给陈奇和甄灵:“喝了这碗江神酒,一路顺风。记住,不管到了哪儿,东北都是你们的根,江神永远护着你们。”
陈奇和甄灵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江神酒烈得烧心,却也暖得提神。两人跳上马车,陈奇挥了挥手:“大伙儿回去吧!等我们的好消息!”
马车启动了,顺着嫩江往东边走。陈奇掀开帘子,看见众人还站在江神祠门口,挥手送别。虎妞举着猎刀,大喊:“陈奇!甄灵!早点回来吃杀猪菜!”
陈奇笑着点头,眼泪却差点掉下来。他回头看向甄灵,发现她也在看着窗外,眼里闪着泪光,却笑着说:“等我们回来,一定要吃最地道的杀猪菜,喝最烈的江神酒。”
马车越走越远,嫩江的影子渐渐变小,可江神祠的钟声还在耳边回响。陈奇掏出怀里的阳天镜,镜子上的裂纹里,蓝光和金光交织在一起,像东北的星空。他知道,新的征程已经开始,东海的惊涛骇浪在等着他们,可他不怕——因为他的心里装着嫩江的水,装着伙伴们的牵挂,装着甄灵的爱。
就在这时,阳天镜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蓝光,镜子里浮现出鲛女的影子,她指着东海的方向,嘴里说着什么,声音空灵得像歌声。陈奇和甄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
“看来东海的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陈奇握紧阳天镜,“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东北人啥场面没见过?”
甄灵笑着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管有多复杂,我们都一起面对。”
马车顺着大路往前跑,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像一首坚定的歌。远处的天空越来越蓝,像东海的颜色。陈奇知道,前方的路不会平坦,但只要身边有甄灵,有阳天镜,有伙伴们的牵挂,他就什么都不怕。
突然,阳天镜的蓝光猛地暴涨,镜子里的鲛女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手指向东北的方向。陈奇心里一紧,赶紧看向窗外——远处的嫩江方向,突然升起一股黑烟,像当年寒冥教来袭时一样。
“不好!嫩江出事了!”陈奇猛地拉住马车缰绳,“我们得回去!”
甄灵也脸色大变,凤血玉簪瞬间亮起红光:“可是鲛珠……”
“鲛珠可以以后再找,但嫩江不能有事!”陈奇调转马头,马车朝着嫩江的方向飞奔而去,“不管是什么邪祟,敢动咱东北的地界,我就让它有来无回!”
阳天镜的蓝光和红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前方的路。陈奇知道,新的战斗又开始了,但他不怕——因为他是陈奇,是守护嫩江的东北汉子,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退缩”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