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济民医局的“夏日养生茶会”如期举行。因打着太子妃娘娘的名号，又说是趣味评选，果然来了不少官家女眷，带来的香囊各式各样，足有数十个。
九香负责接待品鉴，她鼻子灵，手也快，一边夸赞各家香囊精巧，一边以“记录用料”为由，用小银勺取少许香料样品装入特制的小纸袋，暗中标记来源。
茶会热闹非凡，女眷们说说笑笑，浑然不知一场暗中的筛查正在进行。
傍晚散场后，医局后院灯火通明。春华、九香、陈师兄三人将所有香料样品摊开，逐一查验。
“这个有赤精石粉！”九香指着其中一包，“虽然混了茉莉花粉，但那股甜腻气遮不住。”
“这个也是。”春华蹙眉，“这个……这个没有，是纯花香。”
查验结果令人心惊：三十七个香囊中，竟有九个含有处理过的赤精石粉，比例不高，但若长期佩戴，迟早会引发症状。
而这九个香囊，来自七位不同的女眷，其中五位都提到，香囊是“芳华斋柳娘子所赠”。
“柳娘子……”云昭翎看着名单，眸光沉静，“一个绣娘，为何要这么做？”
“或许不是她本意。”陈师兄道，“可能她也是受人指使，或是被蒙蔽。但能接触到这么多官宦女眷，她这个位置确实方便。”
正说着，外头传来玄七的声音：“娘娘，殿下让属下传话：永平坊那处院子，半个时辰前有人秘密出入，已派人跟踪。另外，查到了柳娘子的背景——她原籍江南，十年前随夫来京，其夫三年前病故，无子女。但她夫君生前……曾在一家与南疆有药材往来的商行做过账房。”
南疆……药材……赤精石粉的源头也在西南。
云昭翎心头一震。这一切，难道又与虺宗、与冷家旧案有关？
养生茶会后的第二日，云昭翎将查验结果与柳娘子的背景线索禀明了萧元宸。
“南疆商行的账房……”萧元宸指尖轻叩桌案，“赤精石粉来自西南，柳娘子亡夫又曾接触南疆药材，这绝非巧合。”他抬眼看向侍立一旁的玄七，“那处永平坊的院子，进出的是什么人？”
玄七躬身：“回殿下，昨夜子时，有一辆无标识的马车停在院外，下来个戴帷帽的女子，身形与柳娘子相似。她在院内停留约一刻钟，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包裹。属下的人跟了一段，见她进了芳华斋后院，之后再未出。今日晨起，芳华斋照常开门，柳娘子也在铺中，神色如常。”
“包裹……”云昭翎沉吟，“或是新的赤精石粉，或是……报酬。”
“殿下，娘娘，”春华开口，语气沉静，“柳娘子既已对我起疑，不宜再直接接触。不如从她亡夫当年的商行入手。既是十年前的事，或许还有旧人可寻。”
陈师兄补充道：“另外，那些含赤精石粉的香囊既已收上来，不如仔细研究其配伍。处理过的赤精石粉能混入香囊而不易被察觉，定是用了特殊方法，或许能从手法反推来源。”
萧元宸颔首：“分三路进行。玄七，继续监视永平坊院子与芳华斋，尤其注意与柳娘子接触之人。春华，你与陈先生细研香囊配伍，若有需要，可请教巫伯。至于那家南疆商行，”
他略一沉吟，“我会让户部调阅旧档，查清其当年往来。”
“是。”众人领命。
春华与陈师兄回到医局，将收缴的那九个问题香囊逐一拆解分析。药房里，各种器皿摆了一桌，两人戴着细棉手套，小心处理那些暗红色粉末。
“气味比青阳县的样本淡很多。”春华用银匙挑起少许，置于鼻端，“除了牡丹花粉的遮掩，似乎还加了……微量麝香？”
陈师兄接过细嗅：“确是麝香，虽然极少，但瞒不过行家。麝香昂贵，用它来遮掩赤精石粉的气味，手笔不小。”
“不止麝香。”春华将粉末摊在油纸上，用细针拨开，“你看这些极细的白色晶粒，混在红粉里几乎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