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萱看到他们，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滔天大罪？我怎么记得，当初白子画身中剧毒，你们长留可是束手无策，任由他等死。”
摩严被噎得脸色一滞，随即怒道：“一码归一码！子画中毒是劫数，但你绝不能因此危害苍生！”
“危害苍生？”宁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发寒。
“摩严，你是不是觉得，你们仙门所谓的规矩、道义，比白子画的命还重要？”
“那是自然！为天下苍生，个人生死又算得了什么！”摩严答得义正言辞。
“好一个为天下苍生。”
宁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你们拼死守护的‘天下苍生’，到底是什么货色。”
她话音刚落，天际的另一端，忽然涌起了大片大片的乌云。
那不是普通的云，而是由无数修仙者聚集而成的庞大队伍。
旌旗招展，剑气冲霄。
为首一人，一袭白衣，手持折扇，风度翩翩，正是东方彧卿。
他身后，跟着一脸怨毒与得意的霓漫天。
再往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有蜀山的弟子，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甚至还有一些散修。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狂热而贪婪的神情。
这支庞大的队伍，将整个天山之巅围得水泄不通。
天罗地网，已然布下。
花千骨的身影，也在人群之中。
她被几名蜀山弟子“护送”着，小脸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按照师姐的吩咐，去找了东方彧卿。
可她万万没想到，东方彧卿拿到卜元鼎和那枚血色晶石后，竟立刻翻脸，联合了各大门派，布下这个杀局！
“师姐……”她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愧疚和恐惧。
东方彧卿展开折扇，轻轻摇动，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
他环视一周，看向摩严，看向无垢，最后，看向了宁萱。
“各位，别来无恙。”
摩严脸色铁青：“东方彧卿！你蛊惑人心，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
东方彧卿笑了。
“我所做的，不正是各位想做的吗？阻止妖神出世，拯救天下苍生。”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只不过，我的方法，和各位稍有不同。”
他收起折扇，指向宁萱。
“她，宁萱，伙同花千骨，盗取十方神器，妄图释放妖神。如今，神器已集齐九件，只差长留的流光琴。”
“而我，便是来拨乱反正之人。”
他声音朗朗，传遍整个天山。
“各位，神器根本解不了神之诅咒。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局。”
“一个，为了逼花千骨集齐神器，然后……”
他的声音变得幽深而诡异。
“献祭她，释放洪荒之力，为我族人复仇的局！”
轰！
此言一出，无异于平地惊雷。
摩严、无垢、笙箫默，所有人都惊呆了。
霓漫天站在东方彧卿身后，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花千骨！你听到了吗！你就是个祭品！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掘坟墓！”
花千骨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东方彧卿看着宁萱，微笑道：“我知道你很强，但这，是阳谋。是以天下苍生为棋子，以六界安危为赌注的阳谋。是你无法破解的死局。现在，你待如何？”
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等待着欣赏宁萱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而，宁萱只是静静地听着。
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更没有半分惊慌。
她甚至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我早就知道了啊。”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东方彧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宁萱抬起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动作优雅，语气平淡。
“我之所以陪你们玩这么久……”
“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蠢到什么地步。”
东方彧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说什么？
他说，她早就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
他自认天衣无缝的计划，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从白子画中毒，到花千骨盗取神器，再到此刻的天罗地网，所有人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这个宁萱，怎么可能……
“不可能！”东方彧卿失声，温文尔雅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你若早就知道，为何还要陪着花千骨去盗取神器？为何还要一步步走进我设下的圈套？”
“圈套？”宁萱轻笑一声，仿佛在听一个孩童天真的呓语。
她抬步，无视周围剑拔弩张的众人，悠然地走向东方彧卿。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高跟鞋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东方彧卿，你算计了霓千丈的贪婪，算计了杀阡陌对花千骨的宠爱，算计了摩严的固执，甚至算计了白子画的生死劫。”
她停在东方彧卿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你算计了所有人，唯独算错了一件事。”
摩严、无垢、笙箫默，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花千骨更是瞪大了眼睛，忘了哭泣。
东方彧卿死死地盯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算错了什么？”
宁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就是之前花千骨递给他血色晶石的位置。
她的动作很轻，语气却冰冷得能冻结灵魂。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你能算计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东方彧卿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从她的指尖传来，瞬间侵入四肢百骸！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掀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雪地里，呕出一口鲜血。
全场死寂。
“你的复仇，你的痛苦，你的族人……”宁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天山之巅，“在我看来，都毫无意义。”
她缓缓收回手，姿态优雅地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落雪。
“因为，你选错了对手。”
说完，她不再看地上的东方彧卿一眼，只是轻轻抬手，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