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的余波仍在巡天剑梭周围的空间褶皱中隐隐回荡,破碎的光影与扭曲的几何结构构成了这片诡异区域的背景。舰船勉强稳定下来,但风辞的内伤与令一一的灵力透支,使得他们暂时只能停驻在这片相对“平静”的破碎虚空,抓紧时间调息恢复。
小幸疲惫地趴在令一一肩头,光晕微弱,但那双无形的“眼睛”却依旧执着地望着舷窗外那片深邃的、仿佛近在咫尺的黑暗瞳孔——归墟海眼的绝对核心。那丝源自本源的、模糊的呼唤感,在经历刚才的生死危机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期待?
就在风辞刚服下丹药,令一一努力运转功法恢复一丝混沌灵力时,异变再生!
并非危险,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浩瀚到令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存在感”,缓缓自下方那旋转的、由破碎星光与混沌气流构成的“海面”之下升起。
起初只是那片区域的“星流”旋转速度明显加快,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紧接着,漩涡中心,一个庞大到超乎任何生物想象的阴影,缓缓上浮。
那阴影之大,足以媲美小型星辰!当它彻底突破“星流海面”时,展现在令一一和风辞眼前的,是一头他们前所未见的……虚空鲸。
但与之前迁徙途中遇到的、优雅温和的虚空鲸群截然不同。眼前这头巨兽,体型庞大何止千百倍!其身躯已非半透明的蓝水晶质感,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承载了万古星空的暗银色,皮肤上天然生成的纹路不再是简单的银色光纹,而是复杂到极致、缓缓流转着暗金色光芒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并非后天铭刻,而是如同与生俱来的胎记,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法则力量,仅仅是注视,就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时间的厚重。
它没有眼睛,但那平滑的头部弧面“望”向巡天剑梭时,一股温和却浩瀚如星海、苍老如时光的精神意念,如同无声的潮汐,轻轻拂过舰体,拂过每个人的灵魂。
这股意念中,没有敌意,只有一种悠远的审视,以及一丝……仿佛看到久远记忆碎片般的淡淡波动。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它那宽阔无垠的暗银色背部,靠近“脊峰”的位置,竟然……生长着一片片如同山峦般的、晶莹剔透的淡蓝色“水晶森林”!那些“水晶”并非矿物,而更像是一种凝固的、高度浓缩的星辰能量与生命精华的聚合物,散发着纯净而强大的生机,与周围毁灭性的归墟环境形成鲜明对比。森林中央,隐约可见一座由某种洁白如玉的骨骼(不知来自何种更古老的巨兽)与发光藤蔓自然构筑而成的……“巢穴”?
这头巨兽,仿佛是这片星辰终结之地的化身,是死亡漩涡中诞生的生命奇迹,是毁灭与创造矛盾统一的古老存在!
“这……这是什么……”令一一震撼得几乎忘记呼吸。零的探测装置疯狂闪烁,却无法给出任何有效数据,只显示能量读数高到溢出,生命形式无法归类,威胁等级:???。
风辞也罕见地露出了极度凝重的神色,手按在剑柄上,却没有出剑的意图。他能感觉到,这头巨兽的实力深不可测,远非现在的他们所能抗衡,但对方似乎并无恶意。
而一直安静待着的小幸,在这头古老虚空鲸出现的瞬间,猛地抬起了“头”,光球剧烈地闪烁起来!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加剧烈的、几乎要冲破束缚的激动与……孺慕?
【是它!是它!】小幸的意念在令一一识海中尖叫,带着哭腔,【就是这种‘感觉’!更清楚!更近了!它……它认识我?不,是认识……‘家’?】
仿佛是为了印证小幸的话,那头古老虚空鲸传递来的精神意念中,忽然多了一丝清晰的方向性,温和地“包裹”住了小幸所在的位置。同时,一段更加清晰、却依旧充满古老韵味的意念片段,直接在小幸的灵性层面响起(令一一和风辞只能隐约感知到波动):
“……残缺的‘钥’……造化之息……归来的……旅人……”
巨兽的意念断断续续,用词古老晦涩,但核心意思却传达了出来:它感应到了小幸身上属于“造化”(鸿蒙造化鉴)的残缺气息,将它视为某种“钥匙”或与“造化”相关的存在,并称呼他们为“归来的旅人”!
小幸的光球脱离令一一肩头,缓缓飘向舷窗,面对那巨兽,努力散发出自己最纯净的灵性波动,试图回应:【你……你是谁?这里……是‘家’吗?】
古老虚空鲸的意念似乎带上了一丝温和的“笑意”:“……守护者……守望‘归墟之眼’……平衡生灭……等待‘完整’重现……‘钥’既归来……可通行……勿扰‘平衡’……”
它承认自己是归墟海眼的守护者,维持着此地的某种生灭平衡,并在等待着某种“完整”(很可能指完整的鸿蒙造化鉴)的重现。它认可了小幸这“残缺的钥”的身份,允许他们通行,但警告他们不要破坏此地的平衡。
随着它的意念落下,巡天剑梭前方,那原本狂暴混乱、充满破碎空间和致命湍流的区域,星流与能量诡异地自行分开,形成了一条相对平静、笔直通向海眼更深处(但避开了最核心的黑暗瞳孔)的“通道”!通道两旁,隐约有淡淡的暗金色符文虚影闪烁,显然是这头守护巨兽的力量在引导和保护。
这简直是绝境逢生!不仅获得了继续深入的许可,更意味着他们找到了一个可能了解归墟海眼乃至上古秘辛的古老存在!
“多谢前辈!”令一一连忙通过舰船向外传递感激的意念。风辞也郑重地抱拳一礼。
古老虚空鲸不再回应,庞大的身躯缓缓下沉,重新没入那旋转的星流海面之下,只留下那条散发着淡淡符文的通道,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安又敬畏的浩瀚气息。
小幸的光球缓缓飘回,显得既兴奋又有些茫然,它似乎得到了某种确认,但又更加困惑于自己与这里的关联。
巡天剑梭再次启动,沿着守护巨兽开辟的通道,向着归墟海眼那更加深邃、也更加神秘的区域驶去。有了守护者的许可与指引,前路的危险似乎降低了许多,但真正的秘密与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这头古老的存在,等待的“完整”究竟是什么?终焉教团,是否也知道它的存在?他们的目标,是否会与这“平衡”产生冲突?
无数的疑问,随着剑梭的前行,沉入那星光流转的混沌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