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明“嗤”的一声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舒爽地哈出一口气。
“老黄历啦。”
他用手指弹了弹易拉罐，“现在时代不同了。尤其是在海上，一漂就是十天半个月，见不到陆地，人容易出心理问题。所以上级也通情达理，允许我们带点自己喜欢吃的喝的，只要不含酒精就行。”
“甚至于，”赵昌明笑了笑，“现在新兵蛋子们休息的时候，还能凑在一起打打王者，玩玩吃鸡呢。跟我们那会儿，完全是两个世界了。”
任彬的嘴巴张成了“o”型。
打……打王者？
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严肃、刻板的军队吗？
感觉比他上学时候的宿管阿姨还开明！
赵昌明看着任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他转过头，目光投向一望无际的深蓝海面，眼神变得悠远起来。
“说起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大概是十几年前吧，刚刚当兵。”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感慨。
“那时候，条件是真的苦啊。”
“咱们陆军的兄弟，穿的还是那种不经磨的解放鞋，一次野外拉练下来，鞋底能给你磨穿了。哪像现在，各种功能、各种地形的作战靴，随便挑。”
“空军？那时候我们还在为能自己造出三代机高兴呢。什么歼二十，什么隐形战机，那都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只存在于人家的电影里。”
“至于我们海军……”
赵昌明自嘲地摇了摇头，“开的都是些七八十年代传下来的老家伙，修修补补又三年。每次出海，都得祈祷别在半路上抛锚。”
“而我们海警，那就更惨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
“我们用的船，基本都是海军淘汰下来的。人家不要了，刷层白漆，就给我们了。那时候，能有条三千吨以上的船，都算是宝贝疙瘩，整个舰队都找不出几艘。”
黄景晨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这些历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从一个亲历者的口中说出来，那种混杂着心酸、无奈与不甘的情感，依旧让他感同身受。
那是一个需要韬光养晦，卧薪尝胆的年代。
面对别人的航母舰队在家门口耀武扬威，只能递上“勿谓言之不预”的纸条，用最硬的语气，说着最软的话。
任彬已经完全被赵昌明的话吸引了，他坐在甲板上，盘着腿，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这些事情，他只在一些军事论坛或者纪录片里看到过零星的片段，远不如现在这般真切。
赵昌明又喝了一口可乐，仿佛要用那股甜味冲淡回忆里的苦涩。
突然，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抑制的骄傲与自豪！
“可是现在呢？”
“你看看现在！这十几年，变化有多大！”
“我们的海军，新船下水的速度，被外国人叫做‘下饺子’！一艘接着一艘，根本停不下来！”
“航母！我们有了！还不止一艘！”
“万吨大驱！我们也有了！性能世界顶尖！”
“我们海警，也鸟枪换炮了！”赵昌明拍了拍身下的甲板，发出“梆梆”的闷响，“就说我们脚下这艘，五千多吨！放在十几年前，这吨位，都能去海军当主力舰了！现在，只是我们海警的标配！”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甲板上回荡，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任彬听得热血沸腾，脸颊都有些涨红。
是啊，这种变化，每一个龙国人都感同身受。
从前，是别人开着航母来我们家门口。
现在，是我们开着航母去别人家门口“友好访问”！
这种地位的翻转，怎能不让人心潮澎湃！
赵昌明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黄景晨。
“小黄，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
来了。
黄景晨心中一动。
他就知道，这位舰长特意跑来找他，还说了这么一大通，绝不仅仅是为了忆苦思甜。
“是有点好奇。”黄景晨坦然地点了点头。
任彬也反应过来，一脸好奇地看向赵昌明。
对啊，舰长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赵昌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在三个小时前，星条国白宫，开了一场记者会。”
黄景晨的心跳漏了一拍。
F-35！
果然是为了那件事！
赵昌明的语气很平静，但说出的内容，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
“他们在记者会上，义正词严地要求我们，立刻、无条件地归还他们失踪的F-35战斗机残骸。”
任彬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卧槽？！
这么直接的吗？！
全世界都知道飞机是你星条国的，但你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地直接要回去吧？
好歹走个流程，先说是“飞机零件”啊！
赵昌明看着任彬震惊的表情，冷笑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霸道，很嚣张？”
任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赵昌明摇了摇头，“这不叫嚣张，这叫色厉内荏。”
“我问你，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十五年前，你猜会怎么样？”
不等任彬回答，赵昌明便自问自答道：
“我告诉你，十五年前，他们的航母战斗群，现在恐怕已经离开军事基地，朝着我们南海的方向来了。他们的经济部门，会立刻宣布对我们进行新一轮的制裁。他们的外交官，会联合所有盟友，在国际上对我们施加最强大的政治压力。”
“军事威胁，经济封锁，政治孤立，三管齐下，逼着我们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那才是真正的霸道和嚣张。”
赵昌明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可是现在呢？”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他们只能开一场记者会，隔着太平洋，冲我们喊两嗓子，放几句谁也不会当真的空炮。”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航母来了也没用！我们的反舰导弹，能让它有来无回！”
“因为他们的经济制裁也没用！我们的市场和产业链，已经强大到可以跟他们分庭抗礼！”
“因为他们的政治孤立更没用！我们的朋友遍天下！”
“这就是我跟你说那么多的原因！”赵昌明的声音再次激昂起来，“这就是我们这十几年，卧薪尝胆，埋头苦干换来的底气！”
“我们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对他们说‘不’了！”
黄景晨的心头也涌起一股热流。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爽！
不是一个人的强大，而是一个国家的强大，一个民族的强大！
“那……那我们外交部门怎么回应的？”任彬激动地问道。
赵昌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玩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