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天眼惊魂
无人机像一只被惊扰的金属蜂鸟，在废弃工厂锈蚀的钢梁间疯狂穿梭，机身猛地一震，传回画面的镜头瞬间蒙上了一片不祥的雪花。电脑屏幕前的阿牛脸色“唰”地白了，脱口而出：“完了！被发现了！”
十分钟前，四人组还沉浸在初步锁定走私集团巢穴的兴奋之中。
这座位于市郊的废弃机械厂，是王阳明凭着记忆中追踪那名可疑“古董商”时，记下的车牌最后消失区域，结合李红豆用她那半生不熟的黑客技术从交通监控里扒出的零星线索，最终圈定的目标。为了验证猜测，而不打草惊蛇，他们祭出了现代科技侦查的利器——阿牛斥巨资购入的大疆无人机。
“啧啧，此物名曰‘无人机’？果真如天眼通一般，洞察秋毫于千里之外。”王阳明抚着并不存在的胡须，盯着屏幕上实时传输的清晰画面，由衷赞叹。画面中，工厂大院静悄悄，几个仓库大门紧闭，唯有最深处的一个车间门口，停着两辆黑色的厢式货车，与李红豆追踪到的车型吻合。
“那必须的，阳明公，这可是咱们这个时代的‘千里眼’。”阿牛得意地操控着摇杆，让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降低高度，试图从车间顶部的破窗缝隙中窥探内部情况。
朱老三则在一旁紧张地啃着手指甲，小声嘀咕：“小心点，小心点，我咋总觉得心里毛毛的，这地方阴气重……”
李红豆白了他一眼：“三哥，你是穿越剧看多了，还是昨晚又偷看恐怖片了？这是科学侦查，讲究的是证据！”她嘴上这么说，手指却飞快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记录着无人机传回的GpS坐标和周边环境数据。
一切看似顺利。无人机成功潜入了车间内部，镜头在昏暗的光线下自动调整。画面晃动间，可以看到里面并非空无一物：几个打开的木质条板箱散落在地，里面衬着防震泡沫，虽然看不清具体物件，但那规格形制，绝非普通工业零件；更深处，似乎还有人在走动，但因为角度和光线问题，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有货！肯定有货！”阿牛激动地低呼，操控无人机试图绕到更好的观察角度。
然而，就在无人机掠过一根粗大横梁，准备给那几个条板箱一个特写时，异变陡生！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画面角落猛地窜起，速度快得惊人，直扑无人机！紧接着就是镜头剧烈晃动、天旋地转，以及那声让阿牛心胆俱裂的撞击声。
“怎么回事？是鸟吗？”李红豆猛地凑近屏幕。
“不是鸟！”阿牛声音发颤，双手死死抓着控制器，试图稳住无人机，“是……是个人！他跳起来用什么东西砸了我的飞机！”
画面断断续续，雪花夹杂着颠倒、旋转的视角，能勉强看到下方有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正抬头指着无人机，大声叫喊着什么。
“撤退！立刻让它飞回来！”王阳明当机立断，声音沉稳，但紧蹙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我在试！方向有点失灵了！”阿牛额头冒汗，手忙脚乱地操作。无人机像喝醉了酒一样，歪歪扭扭地在车间里乱撞，几次险些直接撞上墙壁或柱子。
下方的骚动更大了。更多的人影出现在画面边缘，有人拿起了对讲机，有人甚至掏出了……棍棒？
“他们追上来了！快跑啊飞机兄！”朱老三急得直跺脚，仿佛自己就在那架岌岌可危的无人机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红豆突然喊道：“阿牛！启动自动返航！别手动控制了！”
阿牛如梦初醒，猛地按下控制器上的一个按键。一直处于半失控状态的无人机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嗡”地一声抬升高度，灵巧地避开一根挡路的钢索，精准地朝着它来时的那扇破窗飞去。
“有门儿！”阿牛松了口气。
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对手的反应速度和装备水平。就在无人机即将冲出窗口的刹那，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从下方照射上来，精准地锁定了无人机！同时，电脑屏幕上传回的画面开始出现严重的卡顿和马赛克。
“是信号干扰器！”李红豆脸色一变，“他们在用强光干扰和信号屏蔽！自动返航也靠GpS和图像传输，信号被压制，可能会失效！”
果然，刚刚找到方向的无人机再次变得迟疑起来，在白光中像只无头苍蝇，盘旋着无法脱离。
车间里，已经有人搬来了梯子，试图爬上横梁直接捕捉这架不速之客。
情况万分危急！一旦无人机被捕获，不仅里面存储的影像资料会暴露他们的侦查行动，无人机本身也可能被反向追踪，他们这个临时据点立刻就会暴露！
王阳明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突然开口：“阿牛，放弃稳定，让它坠毁！”
“啊？坠毁？一万多块呢！”阿牛心疼得直咧嘴。
“顾不了那么多了！”李红豆也瞬间明白了王阳明的意图，“不能让他们得到完整的机器和数据！找个他们不容易拿到的地方撞！”
阿牛一咬牙，脸上露出壮士断腕的悲壮：“妈的，跟他们拼了！”他放弃了一切稳定操作，猛地将操控杆向斜下方推去！
屏幕上，视角猛地向下俯冲，直直地朝着车间角落一个满是废弃机油桶和杂物的区域撞去！
“砰！”
一声闷响通过麦克风传来，画面最后定格在一片扭曲的金属和飞溅的黑色油污上，随即彻底变成一片漆黑。
四人围着漆黑的电脑屏幕，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
几分钟后，阿牛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就是撞毁的那个角落。数据……数据在彻底断线前，好像传回来了最后一段视频和坐标。”
李红豆立刻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尝试恢复和读取最后的缓存数据。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一段极其短暂且布满噪点的视频被成功提取出来。画面正是无人机失控下坠前那混乱的几秒钟，镜头疯狂晃动，白光、人影、货箱一闪而过。李红豆将画面逐帧分析，放大，增强……
突然，她在某一帧定格的画面上停了下来，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在放大的、略显模糊的画面角落，一个打开的条板箱里，防震泡沫的凹槽中，静静地躺着一件物品——那是一件青铜爵，造型古拙，纹饰奇特，更重要的是，爵身一侧，有一个清晰的、如同火焰般的烙印痕迹。
“这个印记……”李红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在国家博物馆的机密失窃文物档案里看到过！这是三年前在河南一座周代大墓被盗案中失踪的国宝，‘火纹青铜爵’！警方和国际刑警找了三年，毫无线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这个发现，让走私集团案子的性质瞬间升级了！从可能涉及他们手中的碧云剑，直接牵扯到了早已震惊全国的重大文物盗掘案！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看来，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群觊觎碧云剑的蠹贼，而是一个底蕴极深、罪行累累的跨国巨鳄。”
朱老三看着屏幕上那件散发着幽光的青铜爵，咽了口唾沫：“那……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报警吗？”
“报警？证据呢？就凭这段模糊的视频？”阿牛哭丧着脸，“而且我的无人机还在他们手里，万一……”
李红豆合上电脑，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凝重：“对方比我们想象的更专业、更危险。他们现在肯定知道被人盯上了，必然会加强戒备，甚至可能转移赃物。我们……”
她的话没说完，但悬念已如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打草惊蛇之后，是继续深入虎穴，还是暂避锋芒？那架坠毁的无人机会不会成为指向他们的索命符？而那件意外发现的“火纹青铜爵”，又将把这场智斗引向何方更危险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