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迈巴赫一路疾驰，半路上，温静转头看向傅宴北，问：“赵忆歆怎么到这里了？”
其实她之前问过姜莱一次，打听赵忆歆的消息。
但姜莱当时回她说，不知道人去哪儿了，只听说她女儿傅绮琳被送到国外读书去了。
傅宴北放缓了车速，声音平静地叙述：“傅绮琳和宋青松的亲子鉴定结果一出来，赵忆歆和大哥就彻底撕破了脸。大哥坚持要离婚，她死活不肯，还放话说，要是敢离，她就让全城都知道大哥被戴了绿帽子的事。”
温静脸上没什么表情，安静地听着。
“拉扯了几个月，婚还是离了。”傅宴北继续说，“宋青松那边也松了口，承认是受了赵忆歆的指使，两人合谋绑架了你。”
温静有些不解：“宋青松不是很在乎赵忆歆吗？”
傅宴北打了把方向盘，声音里透着冷意：“那也得看是什么事。”
“赵忆歆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宋青松身上。宋青松又是个孝子，家里老母亲还病着，等着钱治。他知道自己被赵忆歆当成了弃子，傅家也知道了绮琳不是傅家的血脉。这么一掂量，选哪条路对自己有利，他心里门儿清。”
温静听完，心里唏嘘不已。
车子开进了精神病院停车场。
温静下车，环顾四周，有些意外地发现。
这里的绿化做得很好，安静得不像精神病院，倒像个别致的疗养院。
傅宴北看出她的疑惑，温声解释：“这里以前是个疗养院，但因为经营不善，马上就要关门，傅家收购了它。”
“大哥他同意你这么做？”
傅哲怎么会不同意呢。他这一辈子，在赵忆歆身上栽的跟头，说是奇耻大辱都算轻了。
结了离，离了结，信任彻底塌了。
傅宴北点头，“他知情的。”
温静一路走过来，几乎没看到什么人。或许是傅宴北提前打过了招呼。
三楼最里面那间病房。
傅宴北打开门。
一股浑浊的气味立刻涌了出来，温静下意识皱了皱眉，抬手在鼻尖前轻轻扇了扇。
房间不小，得有六七十平。
一张孤零零的白色单人床，旁边是简易的洗手台和马桶。
光线不太明亮，温静往傅宴北身边靠了一些，傅宴北握住温静的手，按亮了墙壁上的一盏白炽灯。
温静看见，赵忆歆双臂抱膝蜷缩在墙角，细看还发现她脚腕上戴着铁链。
外界都以为赵忆歆早就逃到国外逍遥去了。
谁能想到，她现在就被关在这间精神病院里，人瘦得脱了形，脸色蜡黄，往日那股明艳张扬的劲儿，早就被磨得干干净净了。
赵忆歆猛地抬起头，眼里全是恨意：“傅宴北！你凭什么关我？你这是滥用私刑，是犯法的！”
傅宴北连眼皮都懒得抬。
她跟人合谋绑架温静，害他两个未出世的孩子都没了。
这难道就不是犯罪？
她倒是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错。
傅宴北侧过脸看着温静，声音很轻：“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挺冷血，也挺狠的？”
温静虽然也生在豪门，可此刻看着他那张一半沉在暗影里的侧脸，心里还是头一回这么清楚地意识到，什么叫真正的翻手为云，什么叫不留余地的狠决。
她出神得有点久，傅宴北握着她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温静这才回过神，仰起脸看向他。
“不会啊。”
赵忆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目光死死盯在两人紧扣的十指上，扯出一个讥诮的笑。
“傅宴北，你也会吃回头草啊？还真是没看出来。”
当初她拿着假护照想往国外溜，在机场就被警察摁下了。
傅宴北为了把她从警方手里弄出来，费了不少劲。说她有精神病，还专门收购了这家精神病院来关她。
每天的吃喝拉撒都在这间病房里，连外面的风，阳光是什么样的，她都很久没感受过了。
“温静，”赵忆歆声音嘶哑，目光钉在她身上，像淬了毒的针，“你可真贱啊。孩子都没了，婚也离了，被他几句好话一哄，又巴巴地贴回去？”
“你看看傅家兄弟是怎么对我的。我的今天，说不定就是你的明天。”
她扯着嘴角，笑得狰狞。
“你居然还想回傅家？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就不怕最后连渣都不剩吗？”
傅宴北一把将温静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看。
与此同时。
他反手扬起长鞭，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破风声，下一秒便狠狠抽在了赵忆歆身上。
“挑拨离间是你的拿手好戏。以前在爸跟前编排温静，现在又想来离间我们。”
赵忆歆疼得痛哭流涕。
傅宴北扔了手里的鞭子，声音沉得发冷：“你搞错了。犯贱的是我，是我舍不得她，离不开她。”
赵忆歆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整个人僵在那里。
傅宴北轻抚着温静的头发，“是我在求着她回来。”
温静忍不住从他怀里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赵忆歆难以置信地看着相佣的两人，声音发颤：“傅宴北，装什么深情？把你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亮给她看，不就是想告诉她，你为了她能有多疯么？这爱情，可真够虚伪的。”
傅宴北身体僵了下，温静感觉到了。
她抬起手臂，轻轻环抱住他的腰，仰头对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是人就有多面。阴暗也好，狠绝也罢。他所有不为人知的样子，我都能接受。”
听到这话，傅宴北眼底的寒冰瞬间化开，只剩一片温柔。
仇已经报了，没必要再待下去。
“我们回家。”他牵起温静的手。
赵忆歆又恨又妒，疯了一样破口大骂。
傅宴北回头，朝她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
“太吵了。”他语气平淡地交代身后的人，“舌头割了，喂狗。”
在赵忆歆惊恐到扭曲的目光中，他牵着温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