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咏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端木烬，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灵魂。
良久，文咏姗终于开口，声音清冷而平静，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武圣心法，乃人族武道传承之重器，非儿戏。依照《武者律》，非我华国核心成员，不得轻授。”
端木烬神色一凛，坐直了身体：“请文会长明示。”
文咏姗缓缓说道：“欲求武圣心法，须满足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第一，身份核实。”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指尖在空气中虚点。“申请者必须是华国在册武者，身份清白，无背叛人族之前科。这一项，针对你这位南诏城主，核查会更严格。”
文咏姗顿了顿，看了端木烬一眼：“需要调阅南诏城自你掌权以来的所有政务记录、军务部署、赋税账目，还需派人实地核实你的出身、成长轨迹，以及你与周边势力往来的详细情况。南诏城远在四千里之外，路途遥远，快则两月，慢则三个月，甚至更久。”
端木烬眉头微皱，但点了点头：“我可以配合。”
“第二，实力门槛。”文咏姗伸出第二根手指。“申请者必须拥有武王巅峰的实力。”
她的目光在端木烬身上停留片刻：“你如今是武王大成，距离巅峰尚有一步之遥。这一步，有人卡了十年，有人终身无望。”
端木烬眼神微动：“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第三，功绩要求。”文咏姗伸出第三根手指，语气加重。“申请者必须在武者公会见证下，有独立斩杀A级变异兽的实战功绩。注意，是‘独立斩杀’，他人协助或围攻不算在此列。至少两名公会执事，或一名长老的现场见证记录。”
说到这里，她看向端木烬：“这一项，是硬性标准，没有变通余地。A级变异兽皆有天赋神通，智慧不弱于人，实力堪比武王中后期。斩杀这等存在，不仅是实力的证明，更是勇气、意志、实战经验的综合体现。”
端木烬心中一动，他想起了怀里的那枚秦岭山君的妖核。但文咏姗要求的是在武者公会长老的见证下，击杀A级变异兽，那么他的这枚妖核便做不了数。
“以上三条，是《武者律》明文规定的条件。”文咏姗收回手，端起茶盏。“此外，还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足够的积分。”
魏凌云此时插话解释道：“武圣心法传承，需要动用公会秘库中的圣武台，开启一次消耗巨大，通常需要三千万积分作为基础费用。这笔费用，一般由申请者自行承担。”
三千万积分。
胖猴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端木烬面色不变，他腕表里有两千四百多万积分，再加上山君材料，应该够了。但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微微颔首：“明白了。”
文咏姗放下茶盏，目光变得深邃：“以你的年纪和成就，本可留在南诏徐徐图之，为何要冒险北上，用这种方式求取心法？”
端木烬迎上文咏姗的目光，坦然道：“文会长，乱世之中，不进则退。我如今是武王大成，但若没有更高阶的心法指引，我可能终身无法突破武圣。若是这世间没有武圣心法，也就罢了。即知这世间有武圣心法，而不求取，我的武道之心必然蒙尘！”
文咏姗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家传形意拳为基础，后续修炼过《混元功》、《易筋经》、《化神诀》、《御神诀》，如今主修《凝神诀》。”端木烬如实回答。
“《凝神诀》……”文咏姗若有所思。“这是八百年前‘心圣’所创，专修精神，凝练神魂。你修炼此功，神魂强度应当远超同阶。”
文咏姗忽然抬手，一道无形的波动从她指尖扩散开来。
端木烬只觉得识海中十大神魂同时一震，自发地绽放出微光，形成一道屏障，将那道探查的波动轻轻推开。
文咏姗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十大神魂？你竟将《凝神诀》练到了‘十神俱现’的境界？难怪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文咏姗收回手，沉吟道：“你的根基之扎实，神魂之凝练，确实是我生平仅见。身份核实，我会亲自督办，尽量缩短时间，但最快也要一个半月。但实力与功绩，仍需你自己去争取。”
“多谢文会长。”端木烬郑重抱拳，文咏姗能亲口承诺加快身份核实，这已经是极大的善意和认可。
文咏姗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魏凌云：“凌云，端木城主在长安城期间，对外暂以‘王二虎’同伴‘周青’的身份活动，此事需严格保密，仅限于今天在场之人知晓，以防节外生枝。”
“侄儿明白。”魏凌云立刻应下。
“端木烬。”文咏姗再次看向他。“长安正值多事之秋，你身份特殊，实力超群。望你好自为之，遵守《武者律》，莫要卷入无谓的纷争，更不要成为麻烦的源头。”
“谨记文会长教诲。”端木烬肃然道。
“嗯。”文咏姗起身，白色劲装衬得她身姿挺拔如雪中青松。“今天便到此为止，后续事宜，凌云会与你沟通。”说罢，她不再停留，转身便从侧门离开了偏厅，身影飘然，仿佛融入空气，无声无息。
文咏姗离去后，厅内凝滞的空气似乎才重新流动起来。
魏凌云长舒一口气，看向端木烬的目光复杂了许多，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慎重与一丝期待。
“端木城主，请坐。”魏凌云重新落座，亲自为端木烬斟了杯茶。“文会长的话，你也听到了。身份核实之事，最快也要近两个月时间。在此期间，你和你的两位同伴，有何打算？”
端木烬略一沉吟：“我们初来乍到，对长安了解不深。首要之事，是寻一处稳妥的落脚点，安顿下来。”
魏凌云闻言，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思索片刻：“落脚点……若你们不嫌弃，我在内城有一处闲置的别院，环境清幽，可比外城客栈安全许多。”
“如此，便先谢过少城主安置之情。”端木烬拱手道。
魏凌云点了点头：“我稍后便安排人带你们去别院，你们先安顿下来，熟悉环境。三天后，所有扬武擂的入选者会在校场集结分配职务，王……王二虎还需到场走个过场，领了城主府侍卫的虚职，也算有个明面上的身份掩护。”
“理应如此。”端木烬表示理解。
“端木城主。”魏凌云忽然正色道：“父王重伤，长安局势微妙。我只希望，无论你最终能否求得心法，都不要让这长安城，变得更乱。”
端木烬看着眼前这位眉宇间带着忧色的年轻少主，缓缓道：“我来长安，只为求法，无意争权。人不犯我，我自不会主动生事。”
“但愿如此。”魏凌云深深看了端木烬一眼。
又简单商议了几句细节后，魏凌云唤来一名心腹侍卫，低声吩咐几句，便起身送客。
端木烬三人随着那名侍卫，从城主府另一侧角门悄然离开，登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朝着内城东南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