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字，像最冰冷的指令，凿进了服部千代的灵魂废墟里。
“是。”
她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用一种僵硬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一部造型奇特的卫星电话。
她的手指还在发抖。
但拨号的动作，却精准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电话很快接通。
她没有说任何寒暄的废话，声音空洞得像没有灵魂的回响。
“最高权限，紧急航线申请。”
“目的地，东瀛，伊势港。”
“最优私人机型，立刻，马上。”
“所有阻碍，全部清除。”
一连串的指令，清晰，干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效率。
挂断电话。
她再次跪伏下去，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仿佛刚刚那个高效冷酷的指令发布者，根本不是她。
她只是一个完成了指令，等待下一个命令的，没有生命的工具。
王座上。
孙二狗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不错。
打碎了再拼起来的玩具，用着就是顺手。
就在这时。
一股香风，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莉莉丝那柔软得不像话的身体，像一条美女蛇，缠了上来。
她慵懒地靠在孙二狗的身上，纤长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紫罗兰色的美眸，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个东瀛女人，随即，又幽怨地看向孙二狗。
红润的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垂上。
吐出的气息，又甜又腻，还带着一丝酸味。
“主人……”
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媚到了骨子里。
“您这又是从哪儿找来的新宠物呀？”
“瞧这身段，这模样，可真是我见犹怜呢。”
“是不是有了新的玩具，就把我们这些……旧人，给忘在脑后了呀？”
这话说得，又嗲又作。
但那话语里藏着的，刀锋般的醋意，却是毫不掩饰。
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另一边。
一直抱剑而立，如同冰雕的楚潇潇，虽然一个字都没说。
但她抱着剑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那双冰冷的，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眸，若有若无地，扫过地上服部千代的后心。
那眼神，没有杀意。
却比杀意更让人心寒。
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一件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需要随时清理掉的，不稳定的物品。
而刚刚获得新生的堕落圣女，安洁莉亚，反应则更加直接。
她原本一直痴迷地，跪坐在孙二狗的脚边，用最虔诚的目光仰望着他。
此刻。
她感受到了神的光辉，被另一只肮脏的蝼蚁，分走了一丝。
这让她无法容忍。
她抬起头，那双恢复了耀眼金色的眼眸里，不再是面对孙二狗时的痴迷与狂热。
而是充满了最纯粹的，宗教式的排斥与敌意。
她死死地盯着服部千代。
嘴里用一种极低的声音，念念有词。
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下达最恶毒的诅咒。
“亵渎神之注视者……”
“必将堕入……无尽炼狱……”
一个明着骚。
一个暗着冷。
一个神神叨叨。
这小小的修罗场，让孙二狗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或者潜力无限的女人们，为了争夺自己的关注，而展露出的，最原始的本能。
这比征服世界，有趣多了。
他哈哈一笑。
笑声在大殿中回荡。
然后，他伸出大手，把将还在自己身上拱火的莉莉丝，捞了起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莉莉丝娇呼一声，脸上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媚笑。
孙二狗捏着她那尖巧的下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放心。”
“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独一无二的藏品。”
“她的位置，你替代不了。”
“你的位置，自然她也替代不了。”
莉莉丝的眼中，波光流转，几乎要滴出水来。
还没等她高兴。
孙二狗的下一句话，却让她那刚刚翘起的嘴角，又微微一僵。
“不过嘛……”
孙二狗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了地上那个玲珑浮凸的身体曲线上，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品鉴新菜色般的玩味。
“吃了这么多天的大餐，偶尔……”
“换换这清淡爽口的东瀛小菜，尝尝不一样的味道。”
“也不错，不是吗？”
这番话，轻佻，霸道，充满了帝王般的随心所欲。
莉莉丝不气了。
反而，她眼中的媚意更浓了。
她知道，自己的地位，稳固如山。
而这个新来的玩具，确实……让她也产生了一丝好奇。
她舔了舔红唇，用更低的声音回应道。
“那主人……可要好好品尝。”
“别让这小菜，弄脏了您的嘴。”
这番旁若无人的亲密对话，让楚潇潇的眼神更冷了，而安洁莉亚嘴里的“诅咒”，也念得更快了。
孙二狗享受着这种微妙的氛围。
这就是权力。
最顶级的权力。
不是让所有人都怕你。
而是让所有人都，爱你，离不开你，为了你，争得头破血流。
而跪在地上的服部千代。
将这一切，都默默地，听在了耳中，看在了眼里。
她的心，依然是一片死寂的废墟。
屈辱？
没有。
她已经被定义为“玩具”和“小菜”。
这是神明对她的恩赐。
是她唯一存在的价值。
她不敢有任何情绪。
只是……
当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名为莉莉丝的女人，可以如此自然地，慵懒地，躺在主人的怀里，甚至可以撒娇，可以吃醋……
在她的灵魂废墟最深处。
在那片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黑暗的角落里。
一粒比尘埃还要微小的，黑色的种子。
悄然，落了下去。
那颗种子，名为……
羡慕。
就在这时，莉莉丝的私人通讯器，再次震动。
她看了一眼，随即对孙二狗恭敬地汇报道。
“主人。”
“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停在罗马郊外的一处私人机场。”
“随时，可以出发。”
孙二狗点了点头。
他从王座上站起身，顺手将腿上的莉莉丝也拉了起来。
“走了。”
他朝着大殿外走去，甚至没有再看地上的服部千代一眼。
仿佛，她只是一件会自己跟上来的行李。
莉莉丝，楚潇潇，安洁莉亚，紧随其后。
直到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大殿门口。
服部千代那如同人偶般的身体，才猛地一颤。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踉踉跄跄地，卑微地，跟上了她神明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