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聊到这,陆正庭恍然大悟,他们父子俩忽然到访的目的。
他的儿子陆程序绑了人家的女儿孙女,人家是上门来寻人的。
父子俩的话,不像是在凭空讹诈。
“宋老,宋总,等我们把这事问清楚了,一定给你们一个交待。”云玉梅努力安抚道。
脸色始终沉重的两人这才有所缓和。
“请你们务必在今天给我一个交代。”
“一定一定。”
送走宋家父子后,陆正庭不再变成虚伪的平静,急忙拨通陆程序的电话,声音压抑着怒火:“马上给我滚回来。
“等下儿子回来,别太动气,知道没?”
“你看看他干的什么混账事,绑架人家女儿,这是犯法的。”
半小时后,陆程序回到老宅,神情从容,“爸,妈,这么急叫我回来,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你干的?!”陆正庭没有按照事先和云玉梅约定好的,同陆程序好言好语说。
他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做这种蠢事。
陆正庭劈头盖脸地质问,“宋家的那个丫头,宋舒月,是不是你让人从医院绑走的?!”
陆程序挑眉,“爸,您听谁胡说八道?宋舒月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装。”
云玉梅又急又气,“刚才宋老爷子亲自登门,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们,宋宏辉就差跪下来求我们了!不是你,还能有谁?”
陆程序看着父母焦急中掺杂着恐惧的神情,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
既然都清楚了,陆程序也装累了。
“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们难道猜不到吗?还是说,你们早就忘了,爷爷是怎么死的?”陆程序摊开双手,瞪大眼睛。
“你……”陆正庭脸色一变。
“我爷爷,陆文渊!”陆程序抱怨道:“当年和宋舒月爷爷一起打拼,最后呢?被宋家算计,背了黑锅,郁郁而终,陆家差点一蹶不振,这笔账,你们忘了,我可没忘。”
当年,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爷爷在书房吞安眠药自杀,却无能为力救爷爷。
临终前,爷爷的不甘心他都看在眼里。
“那是上一辈的恩怨,而且事情过去那么久,真相未必……”陆正庭试图辩解。
“真相?”陆程序打断他,冷笑道,“真相就是宋家踩着陆家的尸体往上爬,现在宋家那个老不死的还活得好好的,他孙女还想攀上贺家这根高枝?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宋哲只是个开始,宋舒月才是正餐。”
“你疯了!”云玉梅失声道,“为了陈年旧怨,你去绑架一个重伤的女孩子?你这是犯法,是自毁前程,还会连累整个陆家,贺司衍现在像条疯狗一样在找她,宋家也找上门了,你赶紧把人给我放了,立刻!马上!”
陆程序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眼神阴鸷,“放了她,然后等着贺司衍和宋家联手对付我们?妈,你太天真了。”
他话锋一转,“人,我可以放……”
陆正庭和云玉梅默默松了一口气。
幸好,儿子理智尚存。
岂料,陆程序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如坠冰窟。
“但放回去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你……你这个孽障!”陆正庭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想要一巴掌拍醒他,把以前引以为傲的儿子重新拉回来,手还未落下,被云玉梅死死拉住。
云玉梅泪流满面,眼前这个变得陌生而可怕的儿子,令她一度产生怀疑是不是有人整容成陆程序的样子,同一张脸,一个人怎么能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发生变化这么大。
“程序,你不能这么做,那是杀人,是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快收手吧,趁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把人悄悄送回去,再去赔礼道歉。”
陆程序面无表情地甩开母亲手,“从我开始计划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要么成功,要么……一起死,你们要是怕被连累,大可以把我交出去,说这一切都是我个人的疯狂行为,与陆家无关,就像当年,他们放弃爷爷一样。”
说完,他不再看父母惨白的脸色,转身决绝地离开老宅。
陆正庭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小儿子才过世没多久,之前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们这才意识到,儿子心中对宋家的恨意,扭曲到何种地步。
而他们长久以来对陆程序某些行为的纵容和忽视,无疑是养虎为患。
……
一名被贺司衍“暗线”收买,在陆程序某个秘密据点外围盯梢的眼线终于传来了这些天第一个好消息。
夜晚,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从那处据点驶出,没有开往城外,反而驶向市中心的方向,平稳地停在距离市中心医院不到两条街的一个老旧社区诊所后门。
几个行踪诡秘的人从车上抬下一个用毯子包裹着,有点像人形物体的东西,一前一后进入诊所。
消息传到贺司衍这里时,他没有丝毫犹豫,亲自带人如同悄无声息突袭进那家诊所。
不管是不是宋舒月,他都要亲眼确认,才肯放心。
“砰——”
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巨大的动静迅速引起里面的人警觉。
入目即是两个身材高大的便衣保镖挡在身前,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位收了黑钱的医生。
医生手握一支刚吸入透明药水的针管,正准备给宋舒月来上一针,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手一松,拇指头大小的针管不慎掉落在地。
两名便衣保镖意识到来者不善,变成站位靠得特别近。
贺司衍看哪里,两人就用身体挡住哪里。
刻意的举动,使贺司衍对他们身后的人是宋舒月的念头更加确定。
“让开。”
“如果先生是需要……”看病的话,请稍等。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贺司衍大步上前。
两名便衣保镖依旧死死挡着。
贺司衍不管不顾的伸手想要去掀他们身后的白布,被其中一名便衣保镖眼疾手快地抓住。
两人凶狠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贺司衍咧嘴一笑,“被你们的老板卖了都不知道,还替别人数钱。”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