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弥穿过蝶屋宁静的走廊,向房间走去。
还未到门口,便从敞开的拉门看见,蝴蝶忍正带着祢豆子跪坐着,两人安静地看着玻璃水钵里悠然游动的金鱼。
晨光熹微,洒在她们身上,画面静谧。
“忍,祢豆子。”静弥走过去,轻声招呼,将新刀取下,盘腿坐在蝴蝶忍身边。
“早上好!”祢豆子转过头,大眼睛弯起,欢快地打招呼。
“早上好。”静弥对她点点头,目光转向蝴蝶忍。
蝴蝶忍侧过脸,对她露出温柔的微笑,随即目光落在她放在身旁的日轮刀上:“做好了?感觉怎么样?”
静弥将日轮刀拿起,递给蝴蝶忍:“很趁手,但是还没试过刀。”
蝴蝶忍接过,仔细端详,手指抚过素白的刀鞘,自然也看见了靠近鞘口那浅蓝色、近乎透明的蝴蝶图案暗纹。
她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更深的笑意:“村长大人怎么会……?”
“因为我的血鬼术是蝶吧,所以才……”静弥解释。
蝴蝶忍点点头,将刀递还:“这样啊。”她顿了顿,语气稍微沉了些,转换了话题。
“对了,刚刚我去接祢豆子的时候,问了炭治郎关于上弦肆战斗的细节。他说,他们是在阳光下将上弦肆斩杀的,而鬼消散的时候,祢豆子正好克服了阳光。”
她的话语清晰而平静,却让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也就是说,鬼舞辻无惨,恐怕已经知道了。”
正聚精会神盯着“河豚”金鱼圆鼓鼓身体的祢豆子,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澄澈的粉色眼眸望向蝴蝶忍,带着一丝懵懂。
蝴蝶忍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祢豆子立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只被顺毛的小猫。
静弥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新刀的刀鞘。
她抬眼,目光扫过祢豆子天真无邪的侧脸,又落回蝴蝶忍沉静的面容上。
“是吗……那鬼舞辻无惨,很快就会派鬼来抢夺祢豆子了吧。毕竟,不怕阳光的鬼,对他来说,可是最重要的了。”
静弥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锷上冰凉的金属雪花纹路。
“无惨不会等太久。他追求了千百年的阳光……下一次来的,恐怕不止是上弦。”
“主公大人已经加派了人手在附近巡逻,鎹鸦的监视网也扩大了。”蝴蝶忍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静弥能听清。
“最终一战,感觉不远了……”
廊下的风轻轻拂过,带来庭院里紫藤花若有若无的香气。
金鱼缸水面荡开涟漪,“河豚”甩着尾巴游到另一边,祢豆子立刻跟着挪动膝盖,追着看,全然不知身旁两人谈论的是何等沉重的未来。
她只是觉得,忍姐姐和静弥姐姐说话的声音虽然轻,但气氛好像很认真,让她也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只用大眼睛好奇地偷瞄。
静弥低头看向膝上的新刀,浅蓝蝴蝶暗纹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弱的光泽。
“这次也斩杀了两只上弦。也就是说,上弦只有前三了。”
蝴蝶忍轻轻点头,指尖抚过金鱼缸冰凉的玻璃壁:“嗯。虽然斩获颇丰,但剩下的,恐怕都是实力极为强劲、甚至可能超乎我们预想的鬼了。”
压力并未因胜利而减轻,反而因为逼近核心而更加沉重。
静弥沉默着,也看了一会儿缸中悠然摆尾的“河豚”,那无忧无虑的姿态与她们谈论的话题格格不入。
“对了,蜜璃和时透,还有炭治郎、不死川的伤怎么样了?”
蝴蝶忍侧头看她:“你不是刚从蜜璃那里回来么?”她了解静弥,知道她醒来后一定会先去确认同伴的情况。
“蜜璃和时透的伤好得很快,体质都很出色。但是很奇怪……”她微微蹙起眉,“他们和炭治郎,一直持续发烧,体温甚至一度达到了39度左右。”
“39度?”静弥心头一跳,“那没事吧?持续高烧很危险。”
“检查过很多次了,除了体温偏高,没有任何感染或其他疾病的迹象。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很好,胃口也不错,甚至……”
“据他们所说,力量,基础体能和反应速度似乎比之前还有很大提升。”
39度?
像是有根被遗忘的弦突然被拨动,某个被压在琐事缝隙里的细节猛地撞进脑海。
心口轻轻一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记忆的碎片猛烈回旋——
憎珀天狂暴的攻击下,她拼尽全力周旋,体内累积的消耗与鬼血的躁动达到顶点。
然后,是那种感觉……体温急剧升高,心跳如擂鼓,血液奔流的速度快得吓人,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感知被锐化、力量仿佛冲破某种界限的膨胀感。
右锁骨上方那灼热的感觉……
难道说……
“忍,我在跟上弦肆战斗的后期,体温……好像也达到了39度。心率快得异常,然后就感觉自己强了许多,对攻击的预判和血鬼术的掌控,都变得不一样了。”
蝴蝶忍猛地转头,紫眸紧紧锁住她:“你说什么?你也发烧了?战斗时?”
“不是生病那种发烧,”静弥努力回忆并描述着那种奇特的状态,“更像是……身体内部某种‘开关’被打开,所有能量都在燃烧、沸腾的感觉。”
“而且,我身上好像出现了一个印记。”
蝴蝶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大脑飞速运转,将已知的线索串联:炭治郎、时透、蜜璃,这三位在锻刀村与上弦的激战中存活下来并展现出超越以往实力的剑士,都出现了原因不明的高烧。
而阿弥,同样经历了与上弦的搏杀,并且是特殊的“半鬼”之躯,也报告了类似的体温异常和力量提升现象。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蝴蝶忍紫眸中的惊异与深思尚未散去,她正欲开口让静弥详细描述那印记的模样,甚至想亲眼确认,余光却瞥见旁边跪坐着的祢豆子。
黑发少女虽然看似在专注看鱼,但小耳朵微微动着,显然在好奇地旁听。
有些话题,不适合让孩子听见,尤其是涉及到静弥身体的隐秘变化和可能存在的危险征兆。
蝴蝶忍立刻收敛了过于外露的严肃神色,脸上重新浮起温和的笑意,转向祢豆子:
“祢豆子,姐姐们有点重要的事情要谈,我先带你回去找哥哥好不好?下午再带你来看‘河豚’,或者去院子里玩?”
祢豆子闻言转过头,大眼睛眨了眨,虽然对离开金鱼有点不舍,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乖。”蝴蝶忍摸了摸她的头,站起身,对静弥使了个“等我”的眼色。
静弥颔首,看着蝴蝶忍牵着祢豆子的手,沿着走廊走远。
她独自留在原地,目光重新落回金鱼缸。缸边放着一袋鱼食,她拿起,捻起几粒,撒入水中。
“河豚”立刻摆动着圆滚滚的身体凑上来,嘴巴一张一合,将食物吞下。
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鱼上。
蝴蝶忍去而复返,她走进房间,并未在静弥身边立刻坐下,而是转身,抬手——
“咔嗒。”
轻轻一声,她将面向走廊的拉门合上了。
晨光被略微隔绝,室内光线柔和下来,更添几分私密与静谧。
静弥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她:“大白天的,拉上门做什么?”
蝴蝶忍已经跪坐回她面前,闻言,看向她,语气平静自然:“脱衣服。”
“……?!”
静弥闻言,先是猛地一怔,随即像是被这三个字烫到一样,捏着鱼食袋的手指瞬间收紧。
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薄红,连带着脖颈都有些发热。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蝴蝶忍的视线。
但下一秒,理智迅速回笼。
她立刻明白了蝴蝶忍的意图——是为了查看她刚才提到的,在战斗中出现的新印记。
是了,忍是医者,是最关心她身体状况的人,更是她的……恋人。
查看印记,合情合理。
只是这命令式的口吻和光天化日之下的要求,还是让她心跳漏了一拍,生出些难以言喻的羞赧。
她放下鱼食袋,手指有些僵硬地抬起来,落在鬼杀队制服的扣子上。
蝴蝶忍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从最初的震惊羞赧到强自镇定的顺从,那微红的耳廓和轻轻颤动的睫毛,无一不落在她眼中。
她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耐心地等待着,目光先是流连在静弥低垂的眼睫和染上绯色的耳尖上,欣赏着恋人流露的无措模样,心底泛起温柔的涟漪。
但很快,她的视线随着静弥的动作,落向那逐渐敞开的领口。
静弥将深色的队服外套连同里衣一起,小心地褪到肩膀下方,露出了白皙的肩颈和精致的锁骨。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需要凝聚精神,才能主动去回想并调动那种战斗中玄妙的状态。
她尝试着让意识沉入体内,去捕捉那种血液加速奔流、力量蒸腾燃烧的感觉,去触碰那个“开关”。
蝴蝶忍屏息凝神,紫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
起初并无异样。
但随着静弥呼吸的细微改变,她肩颈处的皮肤似乎微微绷紧,体温仿佛在悄然升高。
然后,在蝴蝶忍专注的凝视下,静弥右侧锁骨上方,一个繁复而精致的图案,仿佛从皮肤深处缓缓浮现、凝聚。
那是由极细微的、如同冰晶凝结般的线条勾勒出的纹样,主体形似六棱雪花,但边缘却延伸出纤细优美的、如同冰蝶振翅般的羽状纹路。
整体呈现出一种冷冽而神秘的美感。
正是它——在对抗憎珀天的最后时刻,与那异常的高热和力量一同出现的“印记”。
蝴蝶忍的瞳孔微微收缩。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亲眼见到这超越常理的纹样浮现在恋人肌肤上,依然带给她强烈的冲击。
身为医者的本能,以及对静弥身上任何一丝一毫变化的深切关注,驱使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想要看得更清楚。
她完全沉浸在观察中,紫眸专注得近乎锐利,忘记了两人之间原本恰当的距离。
静弥正闭着眼,全神贯注于调动体内那微妙的感觉,努力维持着斑纹的显现。
她感觉到蝴蝶忍的视线犹如实质,落在自己锁骨那片裸露的肌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忽然,那视线带来的存在感骤然增强,温热的、带着淡淡紫藤花药香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拂上了她的皮肤。
静弥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惊得猛地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是猝不及防的慌乱。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几乎是向后弹了一下,双手本能地向后撑住榻榻米,稳住了后仰的趋势。
这动作打断了蝴蝶忍沉浸式的观察,也让她骤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凑得有多近。
她上半身前倾,几乎快将静弥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鼻尖距离那片雪花蝶翼纹样,不过寸许。
而此刻,映入她眼帘的,是静弥近在咫尺的、微微睁大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影;
是她因为受惊而轻启的唇,呼出的气息温热而短促;
是她向后撑地时,绷紧的脖颈线条和随着急促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
还有那从耳根蔓延到脸颊、甚至锁骨都染上的绯色……
褪至肩下的衣物凌乱,露出大片白皙肌肤,与那冷冽神秘的纹样形成鲜明对比,更添了几分脆弱的诱惑。
蝴蝶忍的呼吸微微一滞。
在她眼中,此刻的静弥,褪去了平日的清冷与坚韧,显露出毫无防备的羞赧与慌乱,像一只受惊后微颤的冰蝶。
那眼角眉梢染上的红晕,颤抖的睫羽,紧抿又微微放松的唇……
所有的一切,组合成一种惊人的、几乎让她移不开视线的吸引力。
秀色可餐。
这个带着几分旖旎意味的词,毫无预兆地跃入蝴蝶忍的脑海。
她保持着这个近乎将人半笼罩的姿势,没有立刻退开,紫眸中的专注探究,悄然晕染上了一层更深、更柔的色泽,漾开层层涟漪。
那涟漪里,有怜惜,有惊叹,有身为恋人心动的痕迹,或许……还有被眼前景象轻轻撩拨的悸动。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交织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被拉门隔绝后的微弱鸟鸣。
静弥撑在地上的手指微微蜷缩。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蝴蝶忍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审视,而是多了些别的、让她心跳更快、脸颊更烫的东西。
“忍……”她终于忍不住,喉间溢出一声带着窘迫和疑问的低唤。
这一声,终于让蝴蝶忍从瞬间的失神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眸光微动,眼底那层涟漪迅速沉淀下去,恢复了惯有的温柔与清明,只是那温柔里,似乎比方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软。
她缓缓地、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危险的距离,仿佛刚才那几乎要压到对方身上的贴近只是错觉。
“抱歉,阿弥,”蝴蝶忍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平稳,只是尾音似乎比平时轻软了半分,“看得太入神了。这个纹样非常特别,也非常美。”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雪花蝶翼纹上。
“能感觉到它和你的力量有联系吗?维持它出现,有没有负担或者不适?”
话题被自然而然地引回了正轨,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暧昧与失神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