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尾哭个不停，但师父的话还是下意识的顺从。
他松开了手，忽然就愣了下。
他呆呆的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
“师父……”他小声开口。
“什么事？”
“我怎么觉得，姜姐姐的手，有点温度了呢？”白尾直着眼睛，像是游魂的时候喃喃自语，“好奇怪哦。”
“你在说什么？”华云岫从他模糊不清的哭腔里，听出了一点古怪。
“姜姐姐的手，好像没那么冰了……”
白尾呆呆的重复了句，然后就伸手去摸姜年的手。
“啊！”
他被烫着似的，叫了声，然后猛地缩回了手。
华云岫盯着他。
虽然白尾这孩子看着有些呆，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但能被华云岫这个医术高超的掌门收为入室弟子的孩子，又岂能普通呢。
华云岫深知，白尾这孩子有特别的天赋。
他的感知异常灵敏。
无论是对气味，药材的辨别，甚至的细微的温度变化，他都比寻常人更加敏感。
华云岫腾出一只手，触碰了下怀中少女的手。
他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
依旧冰冷。
但白尾却坚持：“真的，我感觉到姜姐姐的手变暖了！真的真的，师父，您一定要信我！”
“师父信你。”
看着小徒弟认真坚持的目光，华云岫的心中也升腾起一丝期望。
他立即说：“白尾，你立即让人去准备一桶温水，我来准备药材！”
“是，师父！”
白尾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彩。
他猛地跳起来，一边叫着一边撒腿往外跑。
很快一大桶温水准备好了。
华云岫亲自去药庐配置了药浴需要的药材，撒在浴桶里，然后把姜年放了进去。
随着药水浸泡的时间增加，姜年的肌肤逐渐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师父您看！”
白尾兴奋的指着姜年的额头给华云岫看，“姜姐姐她流汗了！她活过来了！”
华云岫早就看见了。
他站在浴桶旁，深邃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女的脸。
她的肌肤从苍白，一点一点变得红润。
唇色也恢复了粉色。
她的额头，鼻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死人岂能流汗？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说明，她还活着！
“师父，师父，是不是啊？您说话啊！”白尾急的直跳，“姜姐姐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啊！”
“是的。”
华云岫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但他的心底，却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被冰冻了超过三个时辰。
已经完全僵硬。
至少被发现的时候，他可以确定，她已经停止了心跳，没有了一丝气息。
以他的标准来说，这就已经完完全全是个死人了。
可她，在温水和药浴的浸泡下，竟然活了过来！
华云岫立即拉过她的手，手指搭在她的手腕脉搏处。
一下，两下……
均匀，有力。
太不可思议了。
华云岫的心中微微的兴奋起来。
他学医二十余年，从未见过体质如此强悍的人。
难道说，这就是五品娲皇血的力量？
可他也并不是没有接触过五品娲皇血，并没有发现那人有这么强，甚至有些变态的恢复能力。
难道说，这女子的娲皇血，并不止是五品？
奇怪。
太奇怪了！
华云岫的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
不仅仅是因为姜年活了过来。
也因为她强悍的体质，和她有些古怪的血脉等级。
他从小跟着师父，师父大半生的精力，都在研究女子的娲皇血。
他试图找到娲皇血能够存在的原因，想研究娲皇血为什么会让女子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受到师父的影响，华云岫也一直致力于研究娲皇血。
他自问对娲皇血的了解，不比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少。
甚至比很多人多得多。
圣府还需要测试石，才能知道娲皇血的等级。
而他连测试石都不需要。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见过如眼前这女子如此古怪的情形。
她的娲皇血表面看起来是五品，可表现出来的恢复能力，却远超五品。
华云岫记得师父在世的时候，曾经提过一次，传说中的七品娲皇血，便是传说中与娲皇娘娘相同的神血。
拥有这种神血的女子，是死不了的。
莫非……
华云岫的目光落在浴桶中少女的脸上。
……
姜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睡醒了，浑身暖洋洋的。
十分舒坦。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躺在温软的被褥中。
阳光从天窗倾斜下来。
整个屋子都干净，温暖。
空气都是温柔清甜的。
她又闭上了眼。
这么美好的时刻，应该继续睡觉才对。
不过，下一瞬她猛地睁开了眼。
是做梦吗？
半夜是谁把她嘴给捂了？
她扭过头，对上了一张泪汪汪的小脸蛋。
“姜，姜姐姐……”白尾抽泣着，“你醒啦？”
“小白同志，你哭什么？”姜年问。
“我，我开心！”白尾用衣袖抹了把脸，“对不起啊姐姐，我差点就把你给害死了。还好你福大命大，还好我师父医术高明，能够妙手回春……”
“笨蛋，那叫起死回生。”
华云岫提着药箱走进来。
“对对对，起死回生！”白尾连忙使劲点头。
“我没那个能耐。“华云岫淡道。
“你们聊的我怎么听不懂？我死过吗？”姜年不解。
“姜姐姐你差一点点就死了啊！你都冻硬了！”白尾立即说，“姜姐姐，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昨晚的事情？”
“昨晚，我好像闻见了一种奇怪的味道，然后有人堵住了我的嘴，然后……”姜年看向华云岫，“然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华云岫和白尾师徒俩同时张开了嘴。
“真的？”白尾愕然，“你被关在甲号实验室，也完全不记得？”
“甲号实验室，那是什么东西？”
“其实就是冰冻室。”华云岫简洁的解释，“这么说，你并不知道昨晚自己被关在哪里，也没感觉到其他异常？”
“我……”姜年想了想，“做了个梦，梦里有点冷。”
“做梦？有点冷？”白尾眼睛更大。
乖乖个隆地。
那可是冷冻室啊！
怎么可能只是有点冷？
“姐姐你都被冻硬了……”
“是吗？”姜年低头看了看自己，“难怪觉得冷，不过很快就暖和起来了呢。”
白尾惊呆了：“所以你完全没觉得难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