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领头的一名壮汉挥挥手。
他显然也没把孤身一人、抱着琴的苏砚当成多大威胁。
“留几个人盯着他，其他人回去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说不定要打架！别被他这点小把戏扰了心神！”
金刚门的弟子们吵嚷了一阵，最终得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结论。
不理他，回去睡觉，反正那家伙看着就不像能干出什么正经事的样子。
难道还能用琴声把他们的灵珠偷走不成？
金刚门弟子们觉得有理，骂骂咧咧地开始散去，只留下四个人守着。
苏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回去睡觉？
这正是他和玥汐师妹想要的。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琴弦，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又兴奋的光芒。
月过中天，万籁俱寂。
金刚门据点内，除了围墙缺口处四名强打精神的警戒弟子，以及内部几处岗哨上的人影，大部分弟子似乎都已沉入梦乡。
苏砚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拨动了身前古琴的第一根弦。
“铮——嗡——！！！”
一声难仿佛生锈铁片用力刮擦琉璃、又混合了某种尖锐金属扭曲断裂声响的“琴音”，骤然撕裂了夜的宁静。
那声音毫无韵律美感可言，只有一种直击神魂、令人牙酸头疼的诡异穿透力。
围墙缺口处，四名金刚门值守弟子首当其冲。
他们只觉得耳膜被针猛地刺了一下，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恶心感直冲天灵盖。
四人齐齐浑身一震，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其中一个修为稍弱的甚至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半步。
“什么鬼声音？！”
“是那弹琴的！”
“快！布隔音结界！”
四人反应不慢，立刻手掐法诀，淡黄色的土系灵力涌出，试图在身前构筑一层隔绝音波的灵力屏障。
然而，那诡异的“琴音”轻而易举地穿透进来，继续摧残着他们的耳朵和神经。
“没用！这声音有古怪！”
“吵死了！”
而此刻，据点内部更是炸开了锅。
“谁？！什么声音？！”
“我的头……好疼！”
“是琴声！外面那个疯子开始弹了！”
刚睡下不久、甚至还在调息的金刚门弟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灌耳，一个个惊得跳起来，捂着耳朵，脸色发青，又惊又怒。
睡意全无，只剩下被强行打断休息的暴躁和那声音带来的生理性不适。
“外面的人干什么吃的！不会布隔音阵吗？！”一个脾气火爆的弟子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怒气冲冲地冲出石屋，对着缺口方向咆哮。
“布了！没用！这琴声邪门！”值守弟子委屈又痛苦地喊道。
“放屁！老子就不信了！”那弟子不信邪，冲到围墙边，双手猛地按在墙上，浑厚的土系灵力爆发，试图以更强大的结界隔绝声音。
然而，结果依旧。
苏砚的琴声，或者说“噪音”，以一种近乎规则的姿态，无视了这层更厚的灵力屏障，顽固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而且，苏砚似乎越弹越“投入”，琴声从单调的“铮嗡”，开始向着更加复杂、更加难以忍受的层次“进化”。
“啊——！受不了了！”
“出去！把那混蛋的琴砸了！”
“对！直接动手！看他还怎么弹！”
被彻底激怒的金刚门弟子们，再也顾不上什么“可能有埋伏”的谨慎了。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让这该死的琴声停下。
至少有六七人，怒吼着冲出据点，周身灵力勃发，朝着山坡上的苏砚猛扑过去。
各种土黄色的拳影、石刺、地波攻击，铺天盖地般砸向那道红影。
山坡上，苏砚看着“观众”如此“热情”地冲上来“互动”，非但不慌，反而抱起琴，足尖一点巨石，身影向后飘退，动作潇洒至极。
他一边跑，还一边不忘回头，用灵力将声音远远送出，语气里满是“痛心疾首”：
“一群莽夫！如此惊世绝伦之音，竟不懂欣赏！这是艺术！是灵魂的呐喊！”
他并不跑远，就绕着金刚门据点外围，凭借精妙的身法，在林木与怪石间穿梭。
那琴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着追击他的金刚门弟子，同时也清晰地传回据点内部，折磨着剩下的人。
“站住！把琴放下！”
“抓住他！”
金刚门弟子气得大叫，攻击越发猛烈。
苏砚看似惊险地躲避着，却总能在关键时刻躲开，红衣在夜色和攻击光芒中划过道道残影。
终于，一道凌厉的土石冲击波擦着苏砚的边飞过，准确命中了他怀中抱着的琴。
“咔嚓！”
琴身应声而裂，断成两截，那折磨人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世界仿佛瞬间清净了那么一刹那。
追击的金刚门弟子们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
苏砚看都没看坏掉的琴一眼，随手就将两截残琴朝着追得最近的那名弟子脸上扔去，同时另一只手往怀里一掏，竟然又摸出了一支玉箫。
“琴坏箫犹在，天籁岂能绝？”苏砚朗声一笑，将长箫凑到唇边，腮帮子一鼓——
“呜——噗——吱嘎——！！！”
一种比之前琴声更加诡异、更加难以名状的、仿佛漏风破锣混合着垂死野兽呜咽的“箫声”，悍然响起。
这声音穿透力更强，更加飘忽不定，带着一种直击神魂深处的烦躁与不适感。
刚刚因为琴碎而稍感解脱的金刚门弟子们，瞬间脸色铁青，有几个甚至开始干呕。
“还有？！！”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杀了他！快杀了他！！！”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埋伏点。
江玥汐、叶霖以及那三名内门弟子，正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那穿透力极强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乐声”依旧隐隐传来。
江玥汐和叶霖虽然早已“领教”过苏砚的“音律造诣”，此刻再次听闻，依旧忍不住嘴角微抽，眉心直跳，需要极大毅力才能维持住表情的镇定。
那三名内门弟子则是第一次“领教”大师兄音攻的威力，一个个脸色发白，瞳孔地震，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眼中充满了对世界和音律认知的颠覆性震撼。
还好没被要求近距离聆听，江师姐跟叶师兄果然是爱护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