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阴影，像冬日里化不开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校园上空。
班上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课间再也看不到追逐打闹的身影，更多的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题目的同学，或是独自捧着书本念念有词的。
几个成绩拔尖的学生身边总是围满了人，苏禾也是其中之一。
作为班上有名的‘学霸’，苏禾从不藏着掖着。
有人来问问题，她总能三言两语就点出关键，思路清晰，让人茅塞顿开。
因着这份爽快，虽然性格并不热络，她在班里人缘还算不错，平时不太熟悉的同学都会来找她请教。
作为同桌的周晓娟更是近水楼台。在苏禾的带动下，复习得废寝忘食，小圆脸上挂上了黑眼圈，精神头却格外充足。
“小禾！这道政治论述题的要点是不是这么列……”周晓娟咬着笔头，眉头都快拧成了结。
苏禾侧过头扫了眼题目，指尖在题干上轻轻一点：“重心偏了，你想想最近《人民日报》那篇关于‘又红又专’的社论，从那儿切入就对了。”
“哎哟！我怎么就没想到！”周晓娟一拍脑门，立刻埋头唰唰写起来，嘴里还念叨着，“还是你厉害！”
不过，教室另一角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苏雪柔那个小团体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焦躁。
她自己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前阵子为了在英语上压过苏禾，证明自己更厉害，她可没少下功夫，连托人找的外文资料都啃了不少。
谁知效果不如预期，复杂的语法和发音让她头疼，反倒把其他需要记忆的文科科目给耽误了。
再加上她隔三差五就给上大学的赵向阳写信，诉说着在家的“委屈”和学习的“努力”，真正能静下心来复习的时间，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李丽和赵晓玲见苏雪柔心不在焉的，自然更提不起劲儿复习了。
“雪柔，眼看就要考试了，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李丽烦躁地翻着物理书，“这些公式看得我头都大了！”
赵晓玲也唉声叹气：“政治要背的太多了，脑袋都要炸了！还不如说说周末百货商店来了什么新衣服呢。”
苏雪柔被她们吵得心烦，却还得挤出笑容安抚：“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再坚持几天吧。”
话说得轻巧，她自己心里比谁都虚，课本上的知识像沙子一样，怎么抓都抓不住。
更让她不安的是王媛媛的变化。她虽然还和她们坐在一起，但明显沉默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做题。
偶尔被拉进话题，也是心不在焉地敷衍两句就低下头去。
自从那场不愉快的作弊风波之后，王媛媛心不知不觉和她们拉开了距离。
这种微妙的变化，让苏雪柔莫名烦躁。
等放学回到苏家，这份不安更是被放大。
饭桌上，林婉秋照例关心起孩子们的学习。
她先看向苏雪柔，语气温柔：“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复习得怎么样？最近看你天天抱着英语书，学得这么用功，其他科目肯定也没问题。这次再拿个好成绩，妈给你买那条你最喜欢的连衣裙。”
苏雪柔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迅速绽开乖巧的笑容：“妈，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她不敢直视母亲充满期待的眼睛，在这个家里，林婉秋的偏爱是她最大的依仗，而这份偏爱，全靠她一直努力维系。
要是考砸了……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林婉秋这才转向苏禾，语气平淡了些：“小禾，你也一样，好好考。”虽然知道这个女儿成绩一直不错，但那份优秀来得太过容易，反而让她少了些担忧。
一直沉默的苏国栋倒是难得开口，问的却是苏禾：“之前协助部队那个项目，没影响学习吧？”
苏禾放下筷子：“爸，项目结束我就把精力都放回学习上了，进度都跟得上。”
“嗯，有分寸就好。”苏国栋点点头，没再多说。
可这句单独的关心，在苏雪柔听来格外刺耳。
最让她难受的是小弟苏卫民。小家伙扒拉着饭，突然抬头看着苏禾，眼里全崇拜：“二姐又聪明又努力，这次肯定还是第一名！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二姐一样厉害！”
童言无忌，可精准地扎进了苏雪柔心里。她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现在连这个小屁孩都只知道围着苏禾转！
这种无处不在的压力、对失去宠爱的恐惧、还有被苏禾比下去的屈辱，缠得她喘不过气。
她绝对不能输给苏禾，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