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属下有重要事情禀报。”
门外传来安虎的声音。
纪夜澜的脸顿时严肃起来,对苏漓道:“你且在这里等我片刻。”
推开门,门外安虎的眉眼带着焦色。
看到纪夜澜出来,他赶紧靠近他,低声道:“按照您的吩咐,找来数十个经验丰富的老农,都说这些冻土,确实不对劲。
这些冻土里面,都有些刺鼻味道。
巧的是,里面一个老农曾经是仵作,后来出了一点事,就回家种地了。
他一下子就闻出来,这气味,很像是埋藏多年的人骨的味道。”
纪夜澜身子一震,神色顿时冷峻。
“人骨的味道?确定?”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门里走出,安虎定睛一看,慌忙俯身施礼道:“见过公主。”
苏漓略一抬手,示意他起身。
安虎觉得一些日子没见永宁公主,她身上的高贵之气,比之往日更盛,甚至,比起真正的皇家公主,更有皇家气度。
“和我之前的猜想,不谋而合。”
少女声线清越,带着冷意。
“带回这些冻土之时,我隐约感觉到里面似乎含有邪祟之气。
如此看来,这严霜之灾,绝非天降横祸。”
安虎和纪夜澜一起点头。
“那,这些老农,可以回去了么?”安虎问道。
“除了那个做过仵作的老农,其余的,每人一两银,可以回家了。”
安虎眉开眼笑:“是。”
纪夜澜对着苏漓道:“我还有些几处疑点,要再问问这个老农。你先回公主府,问完话,我就去找你。
今晚,一定将查清楚严霜之灾的源头。
拖得越久,民心越难稳。
况且,”纪夜澜深深的看了苏漓一眼,“陛下为了堵那张广才的口,只给了你十日时间。
不过,你若是顺利解决这次寒灾,那张广才的仕途,应该就到头了。”
苏漓俏脸含霜:“他最好和这次寒灾没有关系。为了自己一己私仇,置无数百姓于不顾,倘若被我查出他和此事有关,他的性命,也就到头了。”
大理寺偏殿
“草民绝不会看错。
草民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年仵作,只因为那次差错,就被上峰打了二十棍子,赶出公廨,永不得再从事仵作之职。
不瞒大人,在没找上我之前,我自己就曾经夜里蹲在菜地里,看着满是寒霜的菜,心疼的要死。
无意中,我嗅到这寒霜气味,有些不对劲。
大熙百年无霜冻,为何今年突然如此?
我心有疑惑,问了几个受灾严重的老乡,去他们那里看过。
无一例外,都有这种气味。”
刘全指着纪夜澜身前的案几,那上面摆着一个陶罐。
“大人不信,可以闻闻,那冻土,是不是带着一股子朽灰气?”
纪夜澜取下罐口的塞子,闻了闻,眉毛顿时皱在一起。
刘全喉结滚动:“大人可知,埋在地里多年的人骨,是何气味?那不是腐肉的腥臭,也不是草木的朽气,是沉在地下的阴寒,混着骨头朽透了的似咸非咸的朽灰气......”
他声音有些发颤:“这寒灾,来的不清不楚,恐怕,恐怕是邪祟所为。”
说完他缩了缩脖子,怎么又口无遮拦的说出来了。
很早之前他就跟相熟之人说过自己心中疑惑,无一例外被人嘲笑加恐吓。
大熙是什么地方?有龙气护佑的祥瑞之地,怎会出现邪祟?以后可莫再说这种话,小心被官差听到拿了去。
昨日果然有官差找自己,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真是来拿自己的。
谁知,竟然是请自己辨冻土的。
他的心里,顿时又升起了希望。
“你说的很对,本官也正有这个想法。”
刘全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去,这个大人脸上没有嘲笑,也不是打趣自己,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认真,显然认可了自己说的话。
刘全的眼圈,霎时红了。
“这次,你功劳最大。这里,是二两银,你拿着回家去吧。”
刘全手捧二两银,真心实意的跪了下去:“草民多谢大人。”
看着刘全的背影,纪夜澜脸色渐渐冷下来,这个刘全,是个人才。
显然,他被人妒贤嫉能,排挤了。
或许,自己应该再给他个机会,大理寺,需要这样的人。
公主府
苏漓为了让母亲放心,也为了安自己的心,她特意举办了小型家宴。
借着这个机会,她悄悄的替母亲,清除了体内桃的血气。
这次,虽然封印破而自愈,但是,她也收获蛮多。
除了勘破人心更胜从前,就连驱血气,她已经不像从前,需要借助银针了。
酒足饭饱,大家欢喜道别,各自回了各自院子。
苏漓双手环膝,坐在床上,想着也许该去一趟慕容府,看看桃花的眼怎样了,顺便,帮慕容澈也驱尽体内血气。
这些当年被桃伤害过的人,终于一点点走出她的阴影,彻底斩断和她的曾经,开始新的生活。
苏漓忽然想到一个人,颜如玉。自己差点忘了,她身上,也有桃的血气。
等过阵子吧,等护都城建的差不多时,自己 也要去走一趟。到时,顺便帮她驱掉。
绿珠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张纸条。
“公主,是纪大人的。”
苏漓展开纸条一看,寥寥数语,意思是今晚还有要事,就不过来了,明日,会亲自上门接她,去一趟慕容府。
苏漓长眉舒展,会心一笑。
他总能和自己想到一处,这不,自己刚才还想着要去慕容府,明日,他就来接她了。
一夜无梦,起床后的苏漓,精神奕奕。
绿珠指尖翻飞如蝶,玉梳掠过苏漓青丝,三两下便挽成一个流云髻,将那支嵌宝珍珠钗斜斜簪入,衬得鬓边莹润生辉。
她打开衣柜,转过身询问。“公主,今日穿哪件?”
苏漓抬眸望着窗外,“慕容府还在孝期,就穿那件月白绫裙吧。”
纪夜澜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纪夜澜看着走出来的苏漓,微微一笑。
“看样子,昨日睡得不错。”
苏漓笑笑:“心情好罢了。昨日家宴,我趁这个机会,帮母亲清除了体内桃的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