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南郊,洛水之滨。
昔日的皇家苑囿一部分被划出,大兴土木。
不同于宫殿的雕梁画栋,这里新建的建筑群风格质朴而实用,高墙深院,布局严谨,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锯木、锤击、讨论乃至演算的声音。
正门上悬挂着御笔亲书的匾额——“格物院”。
不远处,另一片规模更为宏大的建筑群也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那里将是未来的“太学院”。
宣室殿侧厅,诸葛亮、陈到、蒋琬、费祎以及数名硕学大儒、将作院大匠齐聚,讨论两院的最终章程。
“太学院者,承袭汉武设太学之遗意,然不可拘泥旧章。”诸葛亮展开规划图,指尖划过标注的各个区域,“当广纳天下英才,无论士庶,惟才是举。设五经博士,讲授《诗》、《书》、《礼》、《易》、《春秋》,此固本也。然此外,当增设律学馆,教授《章武律》及历代律令得失,培养明法之吏;设算学馆,教授《九章算术》及实用计算,户部、工部、军需皆需此类人才;设史馆,修撰国史,考镜得失;设杂学馆,讲授农桑、水利、医药等实用之学,虽非经义正道,然于国计民生大有裨益。”
一位老儒微微皱眉:“丞相,经义乃修身治国之本,律法算学乃至杂学,恐……恐非士子正途,有损太学清誉。”
诸葛亮摇扇道:“王公此言差矣。孔子曰‘庶、富、教’,又言‘因材施教’。若人人皆空谈仁义,谁去明断狱讼?谁去计算赋税?谁去兴修水利、治病救人?治国需通才,亦需专才。太学培养之士,将来或为朝廷栋梁,或为郡县干吏,或为军中参谋,岂能只知经义而不知实务?且经义为本,诸学为用,本用兼修,方是真才。”
蒋琬点头赞同:“丞相所言甚是。如今一统,州县众多,事务繁杂,急需各类实干之才。太学院正可为国储才。”
陈到补充道:“还可定期举行策论、算学、律法考试,优者授官或给予进修之资。如此,寒门子弟亦有晋身之阶,朝廷可广纳贤能。”
费祎笑道:“大将军此议,恐要让那些只知清谈的世家子弟头疼了。”
诸葛亮也莞尔:“正要如此。至于格物院,”他看向陈到和几位匠师,“乃将作院之升格,专司研究、创新、试验。分设数司:农工司,专研新式农具、良种选育、纺织改良、水利机械;器械司,专攻军械、民用器械之改良,如连弩、霹雳车、海船、水车、风磨等;天文地理司,观测星象、绘制地图、研究水文地貌;医药司,整理医方,研究病理,辨识药材,培育医者。”
他看向陈到,意味深长:“格物院不直接生产,重在探索未知、总结规律、发明新物。所需钱粮,由少府专拨。成果若能用于国计民生或军国大事,则重奖发明之人,并可授予官职、爵位。叔至,你于器械、战法、乃至海外见闻,多有奇思妙想,此院正需你提纲挈领。”
陈到心中明白,这是诸葛亮为他量身打造的一个平台,让他能“合理”地输出一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同时系统化地推动技术进步。他起身拱手:“丞相谋虑深远,创此亘古未有之制!到虽不才,愿竭尽全力。臣建议,格物院除专职匠师、学者外,亦可从太学院算学、杂学馆中选拔优秀生徒入院见习、参与研究,沟通两院,学以致用。”
“善!”诸葛亮抚掌,“即如此定议。我将奏明陛下,以你我二人领衔,筹建两院。太学院由我主理,格物院便劳烦叔至你多费心,兼任名誉院正,把握大方向。具体院务,可另选干才主持。”
陈到郑重点头。他知道,这个“名誉院正”的头衔,意味着他可以将自己来自后世的、符合这个时代生产力水平的零散知识——比如一些数学物理的基本原理(杠杆、滑轮、浮力等)、简易的化学常识(提纯、发酵等)、基础的生物选种概念、乃至世界地理的模糊轮廓——通过整理、翻译(转换成符合当时认知的语言)、与本土工匠学者合作试验的方式,逐渐传播出去,埋下科学思维的种子。虽然过程缓慢,影响也有限,但至少是一个开始。
“还有一事,”诸葛亮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我拟定的《劝学令》与《求贤诏》草案,不仅面向中原,亦将发往凉州、南中、乃至江东、荆楚。声明朝廷设太学、格物院,广求人才,不拘一格。凡有实学、专长、奇技者,皆可至洛阳应试或自荐,朝廷量才录用,厚给廪饩。此令一出,天下英才,必将望风而归。”
众人皆叹服丞相气度与远见。
不久,诏令颁布,天下震动。
太学院与格物院的建设陡然加速。各地有才学、有技艺之士,或为功名,或为抱负,或为好奇,纷纷打点行装,奔赴洛阳。沉寂了许久的学术与技术的土壤,开始悄然松动,孕育着新的生机。
陈到则在繁忙的军务和海军筹建之余,抽出时间,开始将自己认为可以“解密”的知识,分门别类,以笔记、草图、问题集的形式,逐步交付给格物院的骨干学者匠师,引导他们去思考、验证、完善。他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更多的是提出问题和思路,而非直接给出答案。
一场静默的、却可能影响深远的“知识启蒙”,在诸葛亮的擘画和陈到的推动下,于洛阳南郊,悄然拉开了序幕。
格物院深处,一间特别辟出的“舆图室”内,灯火常明。
巨大的木制桌案上,铺陈着数十幅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图卷:有关中陇西的精密地形图,有长江黄河的水道图,有从吴国府库中接收的沿海礁沙记录,有海军探险船队刚刚送回的有关夷洲(台湾)北部海岸的粗糙草图,甚至还有一些早年海商私藏的、绘有模糊岛屿和航向的“秘本”。
陈到、留略(已正式被任命为海军副都督)、数名原吴国老水师头目(被称为“舟师”)、以及格物院天文地理司的几位年轻学者,正围在桌案旁,激烈争论。
“此处暗礁,据三份旧图记载,位置皆有出入,相差竟有二十余里!需派小船实地勘测核实!”一名年轻学者指着长江口外某处。
留略则对着一幅描绘交州(两广)以南海岸的简陋图卷皱眉:“此图言向南航行月余,可见‘大洲’,其上‘土人巢居,多犀象’,太过模糊!且未标注季风、洋流,贸然前往,凶险万分。”
一位满脸风霜的老舟师,指着自己凭记忆在绢布上勾画的一些符号和曲线:“大将军,这些都是老汉当年随商队跑倭国(日本)航线时记下的星象位置和海流大概,准不准不敢说,但方向错不了。过了这‘黑水沟’(琉球海槽?),洋流就变了……”
陈到凝神细听,不时在一张大号宣纸底稿上添改几笔。这张底稿上,已经用炭笔勾勒出了从辽东到交趾的漫长海岸线基本轮廓,比这个时代任何一幅地图都要完整和精确。许多地方还空白着,或者打着问号。
“诸位的意见都很重要。”陈到放下炭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绘制一幅可靠的海疆全图,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之智可成。我们需要的是‘整合’与‘实证’。”
他定了调子:“第一,成立‘海图司’,隶属于海军都督府与格物院双重领导。留略将军,你负责协调海军船只、人员,提供航行保障与实测数据。格物院的诸位,负责数据整理、计算、绘图,并研究星象定位、潮汐规律。”
“第二,确立绘图标准。”陈到拿起规尺,“统一比例尺,暂时以‘里’为单位,但需注明。统一方向,以上北下南为准。统一图例,用固定符号表示城池、港口、灯塔、暗礁、浅滩、洋流方向、季风时段、淡水补给点。”
“第三,分阶段推进。首先,集中力量,完善我国沿海,从幽州(河北)至交州(广西)的精确海岸线图,标注所有已知及新探查的港口、险要。其次,绘制近海主要岛屿详图,如朱崖(海南)、夷洲(台湾)、舟山群岛等。再次,整理、核实现有通往倭国、三韩、以及南洋(东南亚)的航路信息,逐步补充。最后,鼓励、组织探险船队,向南、向东探索未知海域,每有发现,立即补充入图。”
“第四,此图关系国家海防、贸易、航行安全,定为机密!总图藏于海军都督府及宫中秘阁,非特许不得查阅。可制作简化版、分区域版,供商船、渔船有偿使用,但关键航路、险要位置仍需保密。”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思路清晰,步骤明确,既有雄心,又务实稳妥。
“此外,”陈到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绘图不止于水,亦要兼顾沿岸陆情。重要港口后方之城镇、道路、物产、水源,亦需简要标注。未来海军行动,无论是靖海、护商,还是……其他,都需要了解沿岸情况。”
留略心领神会,郑重应下。
自此,在陈到的亲自督导和庞大资源投入下,“海图司”开始高效运转。海军的巡逻舰、改装过的商船,甚至渔船,都成了流动的测绘点。格物院的学者们则日夜埋首于数据、计算和绘制中。每隔一段时间,总图底稿上就会填补上一块空白,或者修正一处错误。
章武十二年秋,经过近三年的努力,第一版相对完整的《大汉海疆万里图》终于绘制完成。
图卷展开,长达数丈,宽约三尺。以精细的工笔,描绘出从辽东玄菟郡鸭绿江口,蜿蜒向南,经青徐、吴越、闽粤,直至交州日南郡象林县(今越南中部)的漫长海岸线,以及星罗棋布的沿海岛屿。其中,朱崖洲(海南)轮廓已颇为准确,夷洲(台湾)也呈现出清晰的南北走向,东部海岸线虽仍有大片空白,但西部已标注数个可能的登陆点和部落位置。
图中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和符号,清晰标注了主要港口(如碣石、琅邪、吴郡、会稽、番禺等)、水师驻地、已知暗礁险滩、季节性洋流方向、主要航路(包括通往倭国、三韩及南洋吕宋、扶南等地的传统航线)。沿岸重要山脉、河流入海口、城镇也有简注。
虽然对于远洋深海,仍是大片留白,仅有一些传闻中的岛屿名称和方向箭头,但这幅图已经远超这个时代任何已知的海疆舆图,堪称划时代的成就。
图成之日,陈到亲自护送图卷入宫,呈予刘备、诸葛亮御览。
刘备抚摸着图卷上精细的墨线,望着那辽阔的蓝色疆域,良久不语,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对陈到道:“叔至,此图,可抵十万水师!朕仿佛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海之帝国。”
诸葛亮亦赞叹不已:“有此图为基,海军建设、海外经略,方有章可循。叔至之功,不下于开疆拓土!”
《大汉海疆万里图》被秘藏于宫中,而其衍生出的各类简化、分区域海图,则开始有限度地应用于海军训练、官方贸易船队,并逐步向获得许可的民间大商贾开放,极大地促进了大汉沿海及近海贸易、渔业的发展,也为未来更大规模的海洋探索,奠定了坚实的知识基础。
章武十三年,春深。
洛阳西苑,桃李芳菲已谢,绿荫渐浓。池畔水榭中,刘备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诸葛亮、陈到,以及已年近三十的太子刘禅。
刘备斜倚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薄毯。比起数年前泰山封禅时,他明显清瘦了许多,脸上虽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但眼角的皱纹更深,眼神也略显疲惫,唯有那份洞察世事的睿智与帝王气度,丝毫未减。
他招招手,让诸葛亮和陈到坐到近前,又让刘禅也坐下。
水榭内一片安静,唯有微风拂过池面、吹动帘栊的细微声响。
刘备的目光缓缓扫过诸葛亮和陈到,嘴角含笑,眼中却似有万千感慨:“孔明,叔至……朕这一生,漂泊半世,屡遭困顿,自遇汝二人,方觉拨云见日,如鱼得水。”
他顿了顿,声音略显低沉:“犹记得新野草庐,孔明你隆中一对,为朕廓清迷雾,指明前程。更记得长坂坡血肉横飞,叔至你率白毦死士,护朕家小,血染征袍……转眼,已近三十载矣。”
诸葛亮与陈到闻言,皆动容俯首。
“这三十载,我们君臣同心,历尽艰辛,终克成大业,一统寰宇。”刘备的语气带着满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如今,四海升平,万民渐安,朕……也可以稍微歇一歇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略显局促的刘禅,又看回诸葛亮和陈到,目光变得无比恳切:“然朕深知,守成之难,不下于创业。 太子仁厚,心地纯良,此朕所深知。然其才具……稍逊,经验亦不足,恐难独当这万里江山、亿兆生民之重。”
他伸出手,一手握住诸葛亮的手,一手握住陈到的手。老人的手已经有些干瘦,却依然有力,微微颤抖着,传递着千钧重托。
“孔明,叔至!”刘备的声音哽咽了,“朕之一生,得卿二人,实乃天赐!今朕年事已高,精力日衰,恐……恐不能长久。这大汉的江山,这未竟的事业,还有……这不肖之子,朕……便托付给二位了!”
他看向刘禅,厉声道:“阿斗,过来!”
刘禅连忙起身,走到榻前跪下。
“听着!”刘备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自今日起,你待丞相、大将军,当如事父! 国之一应大政,军事、民事、人才、刑赏,悉听丞相与大将军裁断! 你当好生学习,虚心纳谏,不可擅作主张,更不可猜忌忠良!记住了吗?!”
刘禅早已泪流满面,重重叩首:“儿臣……儿臣记住了!必遵父皇之命,视丞相、大将军如父,绝不敢违!”
刘备这才稍稍放松,对诸葛亮和陈到道:“望二卿,念在朕与你们数十年君臣相得、生死与共的情分上,竭忠辅佐太子,保我大汉江山永固! 若太子有不当之处,卿等可……可代为管教,甚者……行伊尹、霍光之事,亦无不可!只要是为了这大汉天下,为了黎民百姓!”
“陛下!”诸葛亮与陈到再也忍不住,双双跪倒在地,涕泪交流。
诸葛亮泣道:“臣本南阳耕夫,蒙先帝三顾之恩,托以心腹,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陛下重托,臣……万死不负!”
陈到也哽咽道:“陛下知遇之恩,天高地厚!臣以凡庸之躯,得附骥尾,幸立微功。今陛下以天下、太子相托,臣必誓死辅佐太子,护持社稷,若有异心,天地不容!”
刘备看着跪在面前、泪流满面的两位股肱之臣,又看了看同样哭泣的儿子,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释然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两人的手背,仿佛放下了最重的担子。
“好……好……有卿等此言,朕……无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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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离洛阳朝堂的纷扰,在富庶的封地,两位功勋卓着的老将,正享受着难得的安宁晚年。
关羽被封为汉寿王,张飞被封为西乡王,皆得善终,移居封地荣养。
关羽的封地在荆襄一带,气候宜人。他每日清晨必舞一趟青龙偃月刀,而后便巡视自家田庄。庄内推广着陈到早年建议的区田法、选种法和新式曲辕犁,长势喜人。老人常抚须立于田埂,对身边子侄辈讲述当年征战故事,末了总要加上一句:“治国之道,亦如种田,需脚踏实地,爱惜民力。汝等切不可学那世家纨绔,须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更多时候,他是在书房中练字读书,或与旧部老兵清谈。酒是早戒了,只饮清茶。偶尔收到陈到从洛阳或沿海寄来的新奇海产干货、异域香料,也会让厨下精心烹制,邀老友们共享,席间谈起陈到,总是不吝称赞:“叔至文武全才,胸襟开阔,更难得始终谦逊谨慎,实乃国士。”
张飞的封地在巴蜀旧地,他闲不住,将王府后园大半改成了演武场和匠作坊。每日除了雷打不动地督促孙子辈习武,便是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改良马鞍、打制趁手的农具,甚至试图复原陈到提过的“水锤”(水力锻打工具),虽屡屡失败,却乐此不疲。
他最不耐静坐读书,常拉着旧日部曲大碗喝酒——不过早已换成陈到特意送来的、度数很低的果酒或米酒。酒酣耳热之际,声若洪钟地吹嘘当年事迹,从当阳桥头一声吼,说到入川征战,再到后来听陈到劝谏戒酒鞭卒的“糗事”,毫不避讳。
“老子这辈子,服的人不多!大哥(刘备)是一个,二哥(关羽)是一个,孔明先生算半个,陈叔至那小子……也得算半个!”他常瞪着眼睛对儿孙说,“别看他年轻,肚子里真有货!打仗狠,练兵严,弄的那些玩意儿也实在!你们得多学学!”
他写给陈到的信,总是充满直白的“抱怨”和好奇:
“叔至老弟!洛阳有啥好?规矩多,闷煞人也!老张在封地,每日除了揍孙子(练武),就是打铁喝酒,无趣得紧!听说你又弄出什么‘海军’,在海上跑?海上风大不大?鱼好吃不?有没有那种……一拳能打碎船板的大鱼(鲸鱼)?逮一条给老张瞧瞧!还有,海外番邦可有烈酒?给老张弄点来尝尝!要最烈的!果酒没劲!”
“上次送来的那‘海货’(可能是某种大型贝类或海鱼干),炖了吃,味道怪鲜!还有那亮晶晶的石头(可能是水晶或玻璃制品),我给镶在刀柄上了,贼亮!下次有好玩的、好吃的,记得老张!钱不是问题!”
陈到每每收到这样的信,总是忍俊不禁,仿佛能看到那位豹头环眼的老将军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他总会细心挑选一些海外得来的、不违禁又新奇的东西——如异域香料、坚韧的珊瑚或玳瑁装饰、珍奇海兽的牙齿或骨骼标本(处理过的)、乃至一些海外植物的种子(说明可观赏或尝试种植),连同几坛真正从南洋或更远地方带来的、度数稍高的特色酒(严格控制量),一起打包,派可靠亲兵送往张飞王府。
他知道,对于关羽和张飞而言,这种远离中枢、富足安逸、儿孙绕膝、偶尔与老友互通有无的晚年,或许就是对他们一生忠勇、坎坷征战最好的回报。而他自己,能成为连接这份深厚情谊与新奇世界的一座小桥,也感到由衷的欣慰。
帝国在前行,老将渐凋零,但那份同生共死铸就的情谊与记忆,却如同陈年佳酿,在时光中愈发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