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凉意钻过窗缝，我在半梦半醒间下意识往身边摸，却扑了个空。怀里空荡荡的，没了那团温热的小身子。眯着眼睁眼，借着月光才看清，雪儿缩在床沿边，离我隔着半臂的距离，被子被她踢到了腰下，露出的胳膊小腿在月光下泛着白。
“这丫头。”我低笑一声，伸手将她捞回怀里。她在睡梦中哼唧了两声，像只被惊扰的小猫，往我胸口蹭了蹭，睫毛扫过我的脖颈，带来一阵微痒。我把被子重新裹好，将她的手脚都拢进被里，这才安心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梦里正急着找卫生间，好不容易看见个茅房，刚要推门，肚子上突然一凉，像泼了盆冷水——我猛地睁开眼，心跳得咚咚响。
低头一看，雪儿的脚正搁在我肚子上，冰凉冰凉的，难怪能把我从梦里冰醒。这丫头，睡觉总不安分。
尿急得厉害，我小心翼翼地挪开她的脚，起身往卫生间走。外间的夜灯还亮着，照得厨房的灶台泛着微光。等我解决完回来，刚走到床边，就见雪儿在被窝里摸索着，小手在我刚才躺的位置摸来摸去，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爸，你在吗？”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没睡醒的委屈。我心头一软，连忙躺回原位，将她重新搂进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时候的她一样：“爸在了，在呢。”
她这才安稳下来，往我怀里钻得更深。手无意中碰到她的手，冰凉一片，连带着脚也还是凉的。我赶紧把她的手揣进我怀里，又把她的脚夹在我腿间，用自己的体温焐着她。
难怪她刚才要离我远些——怕是觉得自己手脚太凉，怕冰着我吧。这心思细腻的丫头，总想着别人。我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心里又暖又疼。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怀里的位置又空了，我刚要坐起身，目光就被床头柜吸引了过去——上面摆着六个中碗，每碗都装着不同的拌面，热气腾腾的，显然刚做好不久。
酸辣拌面红亮亮的，飘着葱花；热干面裹着芝麻酱，香气浓郁；穷鬼拌面看着简单，却卧着个溏心蛋；龙海炸酱面的酱色诱人，肉末给得足；鸡肉拌面里有撕得细细的鸡胸丝，配着黄瓜；香菇牛肉面则飘着几片香菇，汤头清亮。
碗下面压着张纸条，是雪儿的字迹：“爸，我去晨跑了，记得吃早餐。”
我拿起纸条，指尖触到纸面的温度，忍不住笑了。这丫头，刚病好没多久，就又这么折腾自己。拿起手机，对着六碗面拍了张照，发到群里，配文：“我家雪儿做的早餐，六种面，六种香。”
群里秒炸：
【虎威】：（发了个“流口水”表情包）老大也太偏心了！将军天天有口福！虎团申请蹭饭！我用三斤牛肉干换一口！
【雪怜】：（发了个“星星眼”表情包）热干面看着好好吃！老大的手也太巧了吧！兔团求教程！
【米俊杰】：（发了个“本子”表情包）记下来记下来！穷鬼拌面的溏心蛋是关键！鼠团明天就试做！
【青璃】：（发了个“蛇”表情包）酸辣拌面的辣椒看着很够劲，老大在哪买的辣椒？蛇团也想要。
【血瞳】：（发了个“看戏”表情包）将军，您这是第N次炫耀了。不过……面确实看着好吃，求地址，我让炊事班去学学。
我笑着翻完消息，给雪儿发了条私信：“以后不许那么早就去晨跑，刚好利索就折腾，我心疼。”
几乎是秒回，她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包，配文：“知道啦爸～就是想活动活动，下次一定叫醒你一起去～别生气嘛～”
看着那撒娇的语气，哪还生得起气。回了句“乖，早点回来”，便放下手机，坐在床边吃起面。
酸辣拌面够劲，酸得开胃，辣得过瘾；热干面的芝麻酱裹得均匀，每根面条都沾着香；穷鬼拌面最朴实，溏心蛋的蛋黄流出来，混着面汤，鲜得很；龙海炸酱面的肉末酱香浓郁，配着黄瓜丝解腻；鸡肉拌面清爽，鸡胸丝嫩得恰到好处；香菇牛肉面的汤头鲜美，喝一口暖到胃里。
一碗接一碗，六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了个底朝天。最后一口面下肚，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雪儿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濡湿了，脸颊红扑扑的。
“爸，你吃完啦？”她笑着问，声音带着点喘。
我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她走过来坐下，我从口袋里掏出帕子，轻轻给她擦汗。帕子刚碰到她的脸，她就顺势靠进我怀里，胳膊圈住我的腰，声音闷闷的：“爸，谢谢你昨晚给我暖手脚。”
“傻丫头，跟我说什么谢。”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不是觉得自己手脚凉，才故意离我远些？”
她在我怀里点了点头：“嗯……怕冰着你。”
“以后不许这样，”我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温柔，“你是我闺女，冰着我又怎么了？再说了，父女俩哪有那么多讲究，冻着你怎么办？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罚你了。”
“罚什么？”她抬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
“罚你……每天早上陪我吃早餐。”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往我怀里蹭了蹭：“好啊，罚多久都愿意。”
上午的演武场，气氛比往常更凝重。各团成员围着计分铁柱，打得比昨天更卖力，走私犯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却没人敢分心——再过十天，就是检验的日子了。
雪儿走上高台，目光扫过全场。十二生肖的传承者站在各团最前面，虎威攥着拳头，耀天握着枪杆，雪怜捏着银丝，个个眼神坚定。
“还有十天，”雪儿的声音清亮，带着穿透力，“十天后，就是检验你们训练成果的时候。这十天，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把战术练精，把绑在铁柱上的‘靶子’当成真正的敌人，每一拳、每一枪、每一次出手，都要精准、有力、致命。”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十二生肖传承者身上：“米俊杰、耘毅、虎威、雪怜、耀天、青璃、元野、芷莘、蓝彦、良辰、乐航，你们是各团的领头人，更要带好头。我和二十四位辅助将领，都在等着看你们的表现。”
“我们也希望，十天后，所有人都能通过检验，都能见到属于你们兵团的专属坐骑。”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各团成员的眼睛瞬间亮了。虎威第一个吼道：“虎团一定通过！”
“龙团也能！”耀天紧随其后。
“兔团加油！”雪怜举着拳头喊道。
一时间，演武场的呐喊声震耳欲聋，连铁柱上的走私犯都吓得不敢叫了。
午饭时，众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摆着个大沙盘，上面插着代表各团的小旗子。
“虎团的硬功还差火候，”虎威扒着饭，指着沙盘上的“虎”旗，“这十天得加练负重出拳，保证拳拳到肉。”
耀天点头：“龙团的枪法准度够了，但力度不足，得跟着武奎大人多练用气，争取刺得更深。”
雪儿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插一句：“鼠团的潜伏术可以结合猴团的灵活性，在偷袭时更难被发现；牛团的防御可以借鉴虎团的硬功，让盾牌更抗打；蛇团的隐匿可以和兔团的踏月步结合，移动时更难被察觉……”
二十四位辅助将领也纷纷出主意。血瞳建议：“各团可以交叉训练，比如虎团帮龙团练力量，龙团帮虎团练精准，互相促进。”
我补充道：“计分铁柱的分数可以每天统计，排个榜单，刺激一下大家的劲头。”
各团团长听得认真，纷纷拿出小本子记下来，米俊杰的本子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连青璃都难得地没有走神，一笔一划地记着要点。
下午，雪儿让二十位辅助将领交叉去各团纠错——本该是挑错的环节，结果辅助将领们回来汇报时，个个面带喜色。
“虎团的硬功进步神速，出拳角度和力度都达标了！”
“龙团的枪法用气很稳，得分比昨天涨了两成！”
“兔团的投掷精准度提高了，雪怜的针能次次命中咽喉！”
……
竟没有一个团被纠出错。雪儿听后，笑着宣布：“看来大家的方案很有效，今晚休息，养足精神，明天继续！”
“太好了！”众人欢呼起来，终于有时间喘口气了。
晚上，我和雪儿窝在床上，手里拿着各团的训练计划表，借着台灯的光一点点琢磨。
“鼠团的潜伏还可以再改进，”雪儿指着米俊杰的计划表，“可以让他们在泥地里匍匐，增加隐蔽性。”
我点头：“牛团的盾牌可以包层铁皮，更抗打，但重量得控制好，不然影响移动。”
正说着，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我刚想掩饰，雪儿就抬起头，憋着笑看我：“爸，你饿了？”
“……有一点。”
她立刻爬起来：“我去给你做宵夜！”
没等我阻止，她已经冲进了厨房。没过多久，端着两个大碗走了进来——一碗是龙海大饭包，用生菜叶裹着米饭、土豆泥、鸡蛋酱和脆萝卜，鼓鼓囊囊的；另一碗是桂花椰奶冻，雪白的冻体上撒着金黄的桂花，甜香扑鼻。
“快吃吧，”她把饭包递过来，“我自创的，饭包管饱，椰奶冻解腻。”
我拿起饭包，刚要咬，想起什么似的，往她嘴边递了递：“你也吃点。”
“我不饿，”她摆手，“下午吃得多。”
“骗人，”我假装生气，把饭包往她嘴里塞了一半，“你忙了一天，比我还累，怎么可能不饿？快吃！”
她拗不过我，只好张嘴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嗯！好吃！”
我这才把剩下的一半塞进嘴里，米饭的香、土豆泥的绵、鸡蛋酱的咸、萝卜的脆，混在一起，好吃得眯起了眼。吃椰奶冻时，我故技重施，挖了一大勺递到她嘴边，她笑着张嘴接住，桂花的香和椰奶的甜在嘴里化开，甜而不腻。
“爸做的也好吃。”她靠在我肩上，满足地说。
“这是你做的。”
“那也是爸喂我吃的。”
我被她逗笑了，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搂着。夜里凉，可怀里的小人儿却暖烘烘的，再没了后半夜的冰凉。她在我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低头看她，月光透过窗纱照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心里一片安宁。
群里的消息还在刷：
【米俊杰】：（发了个“加油”表情包）鼠团今晚复盘了战术，明天一定能突破700分！目标是老大的3000分！
【虎威】：（发了个“拳头”表情包）虎团明天要早起练拳！谁也别想抢第一！耀天你等着！
【雪怜】：（发了个“兔子”表情包）兔团的姐妹们都在擦针呢！明天争取全员600分！灵跃说它也能帮忙投掷！
【蓝彦】：（发了个“猴子”表情包）猴团和顽锋约好半夜去爬树，练反应速度！卷死他们！
【血瞳】：（发了个“看戏”表情包）将军，各团都在偷偷卷，估计明天天不亮就得有人去演武场。另外，您喂元帅吃宵夜的样子，被窗外的凛冬看见了，它现在正蹲在门口，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我笑着放下手机，搂紧怀里的雪儿，闭上了眼睛。梦里，十天后的演武场一片欢腾，各团成员都见到了自己的专属坐骑，雪儿笑得比谁都开心。
夜色像化不开的墨，沉沉地压在窗棂上。后半夜的凉意透过缝隙钻进来，我迷迷糊糊中察觉到身边的动静——雪儿又在往床边挪，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似乎想离我远些。
这丫头。我心里轻笑一声，瞬间清醒了大半。前半夜她就不安稳，手脚凉得像块冰，此刻定是又怕冰着我，才下意识地往旁边躲。
没等她挪到床沿，我伸手一捞，就把她重新揽回怀里。她身上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手脚更是冰得硌人。我连忙把她的小手揣进自己怀里，又用腿把她的脚夹住，用体温一点点焐着。
“唔……”雪儿在睡梦中轻哼一声，睫毛颤了颤，像是被惊醒了几分。她迷迷糊糊地往我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含糊不清地说：“爸……我手脚凉……会冰到你……”
话还没说完，我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声音温柔得像化开的春水：“傻丫头，冰到又怕什么？你是我闺女，就是冰成冰块，爸也得抱着你。”
我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些，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再说了，爸火力壮，不怕你冰。倒是你，冻着了怎么办？听话，乖乖靠着，暖和。”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听懂了，不再挣扎，反而往我胸口蹭得更深，小脑袋在我颈窝里埋了埋，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均匀地洒在我的颈间，带着温热的气息。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手脚在我怀里慢慢回暖，从冰凉变得温热，最后和我的体温融在一起。怀里的小身子也放松下来，不再紧绷，软乎乎的，像团。
确认她彻底睡熟了，我才松了口气，嘴角噙着笑意，闭上了眼睛。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温柔，透过窗纱洒进来，在被单上投下淡淡的光斑。
怀里的温度刚刚好，有她在，再冷的夜也变得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