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了。
不，早就结束了。
在楚莹护盾破碎的那一刻，萤火就已经全军覆灭。
那现在这又算什么呢？
什么都算不上。
就算林笙缴了对方所有人的械，但结果不会改变。
萤火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但现在确实赢得一方被输的一方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着实有些诡异。
林笙看着眼前目瞪口呆、仿佛丢了魂的阮浩，缓缓说道。
“我不讨厌天才。”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是我更喜欢……亲手碾碎天才。”
“看着那些不可一世的小天才们，在我面前哭泣、绝望、颤抖……”
林笙的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极其残忍的笑容。
“我就愈发觉得兴奋。”
“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主动送上门来，我怎么有机会好好教训你一番呢？”
“如何？……让我们两人一对一，再来一场？小，天，才？”
阮浩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我闭着眼睛都能打赢他的全息影像。
为什么……为什么真人会是这样……
“到底要不要再来一场？！天才！？新秀？！”
林笙突然提高了音量。
那声音如同炸雷。
让阮浩和那三名青训生都吓得身体往后缩了缩。
就在这时，那名高挑的少女深吸一口气。
直接挡在了阮浩面前，对着林笙深深地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的错！”
“无论之后您要如何追究，我们陆鲨战队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现在还请您……高抬贵手……”
林笙瞥了一眼这名沉着冷静的少女，冷笑一声。
“比起他，我觉得你更像那个所谓的‘超级新秀’。”
“不……您过奖了，我只不过是队伍里的辅助攻击手。”
少女的姿态放得极低。
“还请您……放过我们队长。”
不可一世的阮浩。
此刻就这样站在少女身后。
一句话也不敢说。
但林笙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根尖针，狠狠地刺进他的内心。
我连她……都不如？
连这个一直给自己打辅助的女人都不如......？
“怎么？你不服气？”
就像是看透了阮浩的内心。
林笙冷笑着说道。
“既然你来了，我虽然不是你的教练，但我也说两句，如果没有她，你不可能走得这么顺利。”
“你说什么？！”
阮浩猛地抬眼，但直视到林笙的双目的时候。
却又被吓得立刻低下了头。
“我....我怎么可能不如她！我......”
“事实就是，如果她不用给你打辅助手，那么她未来一定走的会比你更远，真是个幸运的小天才。”
“居然有这样的耗材来为你所用.......啧啧。”
“没有她！！我也能击败你！！”
“阮浩！”
少女察觉到他的异样，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
“该走了。”
阮浩一言不发，失魂落魄。
就这样跟随着少女和那三个同样垂头丧气的青训生，一起走出了训练场。
“等等。”
林笙的声音再次响起，叫住了他们。
“还、还有什么事吗？”
那少女自己也被吓得不轻，但还是强忍着恐惧，回头看向林笙问道。
“把你们的战具带走。”
林笙指了指被他扔在角落的那一堆武器。
“别到时候说我们萤火，贪了你们这几把‘垃圾’。”
林笙特意加重了“垃圾”两个字。
又让阮浩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谢、谢谢您今天的指导……”
那名高挑的少女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和那三个青训生一起去收起了那些被扔在地上的基础战具。
“放心，今天的事儿，我们不会声张。”
林笙笑着说道。
“只要你们自己不上报，就不会有人知道，你们的‘小天才’阮浩，在我这个老东西手上，连刀都拿不稳。”
“是……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我、我们这就离开。”
少女不敢再多说一句，带着失魂落魄的阮浩，逃也似地登上了直升机。
螺旋桨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训练馆前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林笙回头，看着身后一个个垂头丧气满脸沮丧的队员。
“哥……对不起，我、我没能阻止这场训练赛。”
林芸摇着轮椅过来，眼圈红红的。
林笙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她不用自责，然后走向众人。
“我就简单点，直说了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你们今天，输的可太难看了。”
“难看到都可以直接剪辑出来，上抽象视频集锦了。”
吴宇羞愧地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尼娜也一脸不甘心的样子，眼眸里满是懊恼。
苏依则是立刻立正站直，像个等待检阅的士兵，认真地听着林笙的训话。
“饭，要一口一口吃。”
“路，要一步一步走。”
“步子迈得这么大，你们就不怕扯着蛋吗？”
“报告教练~”
霍祈似乎是恢复了一些元气，她有气无力地举起了手。
“我们没有蛋~”
“我、我有的。”
吴宇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林笙被逗笑了，但很快又板起脸。
“我现在可没跟你们说笑。所有人，今晚加练！明天早上6点，起床复盘！苏依！带他们去训练！”
“是！长官！遵命长官！”
苏依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瞬间精神抖擞。
“所有人！起立！！”
“向左——转！”
“起步——走！”
在苏依洪亮的口号声中，众人迈着沉重的步伐，重新走向训练馆。
“你留下。”
林笙叫住了那个有气无力，打算跟随其他人一起离开的楚莹。
楚莹就像失了魂一样，脚步虚浮地走到了林笙身边。
林笙让林芸先去看着他们训练。
然后带着楚莹，走出了训练馆，来到了外面的操场上。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在寂静的夜空之下。
“感觉如何？”
林笙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开口询问她。
“感觉……”
楚莹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就像沉入了深海，无论怎么挣扎，身体都还是只能一直往下沉，看不见光，也喘不过气。”
“那就对了。”
林笙平静地说道。
“那不是你们现在应该去接触的对手。”
“可是他侮辱你！”
楚莹猛地抬起头，情绪有些激动。
“唉，女儿真乖”
“咦……?”
楚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有点懵。
“那我不是你爸，别人侮辱我，关你啥事？”
“唔……可、可你是我最喜欢的选手……”
“少搞饭圈那一套！”
林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你有实力，就在赛场上让对方闭嘴。”
“但你没有实力，而且没有自知之明，甚至连最基本的自制力和忍耐力都没有。”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
“现在你觉得就不丢人了？”
“被人当猴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不丢人了？这口气，顺了？”
“我……”
楚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甘心。”
“那还算你有点脸。”
“你骂我吧！你打我也行！”
楚莹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我没有那种习惯。”
林笙重新迈开步子，语气平淡。
“殴打选手的教练，现在不流行了。”
“算了，是我的责任。”
林笙叹了口气，说道。
“这怎么会是你的责任……明明是我惹的祸。”
楚莹连忙反驳。
“是我这个教练得不到你的信任。”
“为什么这么说？！这不关你的事啊！”
“闭嘴。”
楚莹咬着嘴唇，委屈地低下了头。
“我和你说过，相信我，我会让你变强。”
林笙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是教练，我会为你们安排最适合的对手，制定最合适的成长路线。”
“你总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地在赛场上，让那些瞧不起你、也瞧不起我的人，自己闭上嘴。”
“但你呢？”
“你却在这种时候意气用事，那不就是信不过我吗？”
“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上阮浩会是什么结局吗？”
“我……”
楚莹无言以对。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
林笙停下脚步，转过身，郑重地看着她。
“现在，我向你道歉。”
说着，林笙朝着楚莹，微微低下了头。
“你干嘛要这样……”
楚莹看着他低下的头，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是教练，所有选手做错的事，我都应该负责。”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让你们受到了刚才那种侮辱。”
“抱歉。”
“不是你的错啊……”
楚莹的眼泪已经开始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泣不成声。
“但我还是想拜托你。”
林笙抬起头，目光真诚而坚定地看着她。
“相信我吧。”
“既然我选择了和你一起复出，我就一定会竭尽所能，去走得更远，去站在更高的舞台上。”
“所以……相信我，好吗？”
楚莹一边哭，一边用力地点着头。
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能不停地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