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惨最后一丝残骸在融合了朝阳的“曦辉终景”中彻底湮灭,化作虚无时,短暂的死寂瞬间被震耳欲聋的狂喜所打破。
“赢了……我们赢了!!!”
“无惨死了!鬼舞辻无惨死了!!”
“结束了!千年了!终于结束了!!”
劫后余生的鬼杀队队员们,无论伤势轻重,都挣扎着、相互搀扶着,发出了混杂着痛哭与呐喊的欢呼。
有人跪倒在地,亲吻着被阳光温暖的土地;有人紧紧拥抱身边的同伴,任由泪水肆意流淌;更多的人则仰起头,任由那久违的、毫无阴霾的阳光洒满脸庞,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光明与温暖。
炼狱杏寿郎放声大笑,笑声洪亮而畅快,尽管牵动了伤口让他咳嗽不止,但那金红色的眼眸中却燃烧着比火焰更加明亮的光彩。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泪流满面,低声诵念着往生咒文,超度着在这场漫长战争中逝去的所有灵魂。不死川实弥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在阳光下逐渐消散的恶鬼残骸,脸上露出了一个混杂着疲惫与释然的狰狞笑容。富冈义勇默默收刀,望向那片曾经囚禁无惨的光海消散之处,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宇髄天元则已经开始大声指挥着还能行动的“隐”部队成员,开始紧急救治伤员,华丽不再的他,此刻却散发着无比可靠的气息。
整个废墟战场,弥漫着一种悲壮与新生交织的复杂情绪。
而在战场边缘,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愈史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珠世夫人,她的状况极其糟糕。强行在体内储存大量针对无惨的药剂,又承受了无惨刺鞭的吞噬攻击,她的鬼躯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无惨的死亡,也意味着维系她存在的诅咒源头消失,她的身体正在阳光下变得愈发透明、脆弱。
“珠世大人!我们得快点到阴影里去!”愈史郎的声音带着哭腔,焦急地想要将珠世转移到一旁残垣断壁的阴影下。阳光对于此刻虚弱至极的珠世而言,同样是致命的。
然而,珠世却轻轻摇了摇头,阻止了他的动作。她抬起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挡在额前,微微眯起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望向天边那轮初升的、并不刺眼的朝阳。
“愈史郎……就让我在这里,看看这许久未见的太阳吧。”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与满足,“无惨已经消散了……被他变成鬼的我,也终于……可以迎来生命的终点了。能在阳光下结束这一切……很好……”
“不!珠世大人!不要这么说!”愈史郎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紧紧抓住珠世冰凉的手,苦苦哀求,“一定有办法的!我们再想办法!您不能……”
珠世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温柔与歉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脖颈上传来一下极其轻微、如同蚊呐般的刺痛。
她诧异地转过头。
只见蝴蝶香奈惠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边,手中拿着一个造型精巧、已经空了的微型注射器。在她身旁,蝴蝶忍也刚刚将另一支注射器从愈史郎的脖颈上移开。
“蝴蝶……小姐?”珠世有些茫然。
愈史郎也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被注射的脖颈。
蝴蝶香奈惠脸上带着她那标志性的、如同春日暖阳般温和的笑容,柔声道:“珠世小姐,愈史郎先生,请不要惊慌。这是锖兔在决战前,秘密拜托我和忍研制的最后两支药剂。”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正被众人围住、肩头站着鸿鸣雀鸟的锖兔,继续说道:“他说,当跨越了数百年的仇恨终于消散之后,活下来的人,不应该沉浸在悲伤与终结之中。而是要怀着对未来的期待,去认真地、好好地活下去,去看明天的太阳,后天的太阳,去看无数个未来的日出。”
“这是……‘拟态阳光·逆转药剂’的最终完成版,” 蝴蝶忍接话道,她的语气虽然依旧清冷,但眼神中也少了几分往日的锐利,多了一丝柔和,“它利用了珠世小姐您之前研究的理论基础,结合了我们对鬼血与人类细胞转化的最新理解。它无法让鬼直接变回人类,但……它可以在诅咒源头消失后,强行稳定并逆转鬼化进程的最终崩溃,引导身体……重新适应阳光,回归到最接近人类的状态。”
珠世和愈史郎彻底呆住了。
就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原本感觉身体正在逐渐消散、对阳光感到灼痛的珠世,突然感觉到一股温和却坚定的暖流从注射处蔓延开来,流遍四肢百骸。
那股源于鬼化本能的、对太阳的恐惧与排斥感,正在迅速消退。她试探性地,将一直挡在额前的手缓缓放下,任由那温暖的阳光直接照射在她苍白的手臂和脸颊上。
没有灼烧,没有痛苦。
只有一种久违的、令人想要落泪的温暖,仿佛浸入了冰冷的灵魂深处。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在阳光下仔细看着。那原本毫无血色的皮肤,似乎正一点点恢复着淡淡的生机,虽然依旧虚弱,但那令人不安的透明感停止了。
“我……我……”珠世的声音哽咽了,数百年的黑暗与挣扎,无数个日夜的仇恨与谋划,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温暖的阳光和体内新生的希望所融化。
愈史郎更是狂喜得几乎要跳起来,他紧紧握住珠世的手,语无伦次:“珠世大人!您感觉到了吗?阳光!是阳光!我们……我们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了!”
他看着珠世在阳光下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对生命的热爱与光彩,巨大的幸福感几乎将他淹没。
珠世深吸了一口带着阳光味道的空气,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机,她转过头,看向身旁微笑着的蝴蝶姐妹,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感激填满。
劫后余生,仇恨消散,希望重燃。
这份巨大的情绪冲击下,她看着眼前这对美丽的姐妹花,又想起那个总是戴着狐纹面具、心思缜密却又温柔坚定的银发青年,一个带着几分恶作剧意味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红晕,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用带着些许戏谑的虚弱语气,轻声开口道:
“啊啦……既然如此,那我就期待着……将来能喝到香奈惠小姐,还有忍小姐,与锖兔先生的喜酒了。”
此话一出,蝴蝶香奈惠温柔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一抹红霞迅速从脖颈蔓延至耳根。
而一旁的蝴蝶忍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白皙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日轮刀柄,又羞又恼地低吼道:
“珠世小姐!你在胡说什么啊!谁、谁要和他……那个笨蛋面具男!!”
看着蝴蝶姐妹难得的窘迫模样,珠世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连一旁的愈史郎也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