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相之力？！”它的低语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情绪——震惊，以及……渴望，“你体内有创世三相的种子？！给我……把它给我……我就能摆脱这永恒的疯狂！！”
它胸口那截玉简骤然金光大盛！
金光与血灵体内的暗红污染激烈冲突，让它发出痛苦与狂喜混杂的咆哮。它猛地加速，百丈身躯化作一道血虹，直扑莲台后的苏云舟！
“休想！”凌霄子冰冷的声音响起。
银色锁链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瞬间笼罩了上古血灵的前进路径。锁链上星盟符文闪烁，每一道符文都演化出微型黑洞般的引力旋涡，试图将血灵庞大的身躯撕裂、吞噬！
白发老者也出手了。他不再保留，拂尘丝线在空中编织成一座巨大的白色牢笼——那是万法盟关押重犯的“天罗地网”，专封神魂、镇法则！
两人的目标很明确：上古血灵是高价值样本，必须活捉。至于苏云舟……先阻止他逃跑，等收拾了血灵再处理。
但他们都低估了上古血灵的疯狂，以及……混沌净世莲的奇异特性。
【战斗场景·三方法则碰撞】
血灵不闪不避，直接撞进银色锁链大网！
“嗤嗤嗤——！”
锁链切割进它暗红的躯体，带出大蓬粘稠的、散发甜腥味的血雾。那些血雾接触到锁链表面的星盟符文，立刻发生剧烈腐蚀——星盟的法则攻击，与血劫污染在本质层面相互抵消、湮灭！
血灵在剧痛中狂笑，胸口的玉简金光更盛。它伸出由无数残肢拼凑而成的巨臂，一把抓住十几根锁链，狠狠一扯！
“咔嚓！”
凌霄子脸色微变——那些由七级神明意志凝聚的法则锁链，竟被硬生生扯断了三根！断裂处不是平整的切面，而是如同活物伤口般蠕动、渗血！
与此同时，白色牢笼当头罩下。
但血灵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
它猛地张开巨口——那张没有五官的面部裂开一道横贯的缝隙——然后，喷出了一团记忆。
不是能量，不是物质，而是纯粹的、由亿万破碎意识碎片凝结而成的“记忆风暴”！
那些碎片中，有上古战场上的嘶吼，有文明毁灭前的哀歌，有神明陨落时的诅咒，有被污染者疯狂的呓语……它们如同无形的洪流，瞬间冲入白发老者的识海！
“啊——！”白发老者抱头痛呼，七窍同时渗血！
他的神魂正在被强行塞入数万年的、不属于他的、充满疯狂与绝望的记忆！那些记忆如同最恶毒的病毒，开始污染他的认知、扭曲他的意识！
天罗地网失去控制，在空中溃散成漫天白色丝线。
而血灵付出的代价是——它胸口的玉简金光黯淡了一瞬，显然刚才那一击消耗了玉简中残存的功德之力。
但它不在乎。
它那双由血浪凝聚的巨目，死死盯着苏云舟掌心的莲台，再次扑来！
这一次，距离苏云舟已不足五十丈。
苏云舟深吸一口气。
他看出来了——上古血灵不是完全疯狂。它在利用玉简残存的功德之力保护最后的神智，同时也在利用战斗消耗玉简的力量……因为玉简在束缚它，让它无法完全融入血劫污染，获得“解脱”。
（它想死……或者说，想彻底疯狂，结束这数万年的痛苦煎熬？）
（但为什么……又想要我的莲子？）
没有时间细想了。
苏云舟转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沼中的血薇女王——她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暗红长袍下的身躯开始出现透明化的迹象。那是神格即将彻底崩溃、神明归于虚无的征兆。
（必须先救她……）
苏云舟做出了决定。
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全新的法印——不是《功德金章》中的任何一章，而是混沌功德核心自行演化出的、属于“混沌净化之力”的专属印诀。
“莲台，护。”
混沌净世莲台光华大放，脱离苏云舟掌心，飞到血薇女王上空，倒扣而下，化作一个三色交织的光罩将她护住。光罩内部，丝丝缕缕的混沌净化之力渗入她体内，开始稳定她濒临崩溃的神格。
然后，苏云舟主动走向上古血灵。
一步，两步。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踏出，脚下黏腻的黑褐色地面就褪色一分，恢复成正常的泥土。空气中甜腥的污染气息，在靠近他身体三尺时自动消散。
他竟是在用肉身，硬抗遗忘之域的环境侵蚀！
凌霄子瞳孔微缩——他敏锐地感觉到，苏云舟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沌气息，对星盟的法则体系有着天然的排斥性。不，不是排斥，是……“不兼容”。就像油和水，无法混合。
（这种力量……必须得到样本！）
凌霄子暗中向星盟总部发送了最高优先级的信息流：“发现未知法则体系，疑似与创世三相有关。请求启动‘捕神网’协议……”
但他不知道，遗忘之域的扭曲法则严重干扰了信息传输。这条信息，需要至少三十息才能送达。
三十息，足以改变一切。
苏云舟走到了上古血灵面前十丈处。
这个距离，血灵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他捏碎。
但血灵停住了。
它面部的猩红心脏剧烈搏动，那颗心脏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容，剑眉星目，眉心有一道金色竖痕，此刻正流露出痛苦与挣扎的神情。
“你……不怕我？”血灵的低语变得清晰了一些，重叠音减少，更像是一个“人”在说话。
“怕。”苏云舟坦然道，“但我更怕自己变成你这样的怪物。”
他指了指血灵胸口的玉简：“那是功德圣者留下的？你在用它的力量保持最后的神智？”
血灵沉默了三息。
那张浮现在心脏表面的人脸，眼角流下两行血泪。
“我是……东华神洲……第三任……万法盟主……凌虚子……”血灵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心脏就搏动一次，喷出暗红的血雾，“三万年前……血劫爆发……我带领三十六化神……前来封印……全军覆没……”
“他们……都死了……被污染……变成怪物……互相吞噬……”
“只有我……靠着师尊留下的‘善念玉简’……保住一丝清明……”
“但玉简的力量……快耗尽了……”
“等我彻底疯狂……我会成为血海本源的傀儡……打开封印……让血劫……再临……”
血灵猛地抬头，心脏表面的脸庞扭曲：“杀了我……或者……把莲子给我……让我用三相之力……彻底净化这具躯壳……让我……安息！”
苏云舟心中震动。
东华神洲第三任万法盟主？三万年前就存在的老怪物？难怪它知道“创世三相”！
“莲子不能给你。”苏云舟摇头，“它已与我性命相连。但我可以……试试净化你。”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出一缕精纯的混沌净化之力。
那缕力量呈现出混沌的灰金色，内部有细小的三色光点流转，如同微缩的星云。
血灵死死盯着那缕力量，心脏搏动得更快了。
“来……试试……”它嘶声道，“若失败……就杀了我……别让我……危害世间……”
苏云舟点头，指尖向前一点。
灰金光束射向血灵胸口——不是射向心脏，而是射向那截玉简。
他的直觉告诉他：玉简是钥匙，是血灵保持神智的“锚点”。要净化血灵，必须先强化玉简！
“滋！”
灰金光束没入玉简的瞬间
苏云舟的眼前，炸开了。
不是视觉意义上的“看见”，而是灵魂被强行拖入一段跨越三万年的、破碎而浩大的记忆长河。
他“成为”了凌虚子。
三万年前，东华神洲还未建起那堵隔绝外界的超高城墙。
那时的修仙界繁荣鼎盛，化神辈出，甚至有三位炼虚期大能坐镇。凌虚子作为万法盟史上最年轻的盟主，三百岁入化神，五百岁达化神后期，被誉为“东华万年来第一天才”。
然后，血劫爆发了。
不是从绯红迷域开始，而是从宇宙深处的某个角落——一颗被星盟标注为“禁忌实验场”的星球。星盟的某个激进派系，试图用“维度瘟疫”强行打开通往某个高维存在的通道，却意外撕裂了血海封印的一角。
混沌的血海本源意识，如同饥饿了亿万年的巨兽，顺着那道裂缝，将触须伸向了主宇宙。
第一个遭殃的，是功德星球。
凌虚子记忆中的画面：一颗通体散发温暖金光的美丽星球，在暗红色的血潮席卷下，如同投入熔炉的蜡烛般迅速融化。星球表面那些修炼功德之道的生灵，他们的善念、他们的祈祷、他们的文明，都变成了血海最好的“养料”。
功德圣者苏哈，是第七位抵达战场的圣者。
凌虚子看到了他——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老者，脚踏千叶金莲，手持净业莲种，只身冲入血潮最深处。他要用自己的无量功德，暂时补上封印的缺口。
但在那之前，苏哈遇到了凌虚子带领的东华神洲援军。
“道友，速退！”苏哈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此劫非你等能挡！退回你们的家园，建起最高的墙，布下最强的阵然后，等。”
“等什么？”年轻的凌虚子问。
“等一个身怀三相之力的人。”苏哈深深看了他一眼，“功德、息壤、净业……当这三者归一，便是彻底封印血海、终结此劫之时。”
说完，苏哈化作一道金光，冲入血潮深处。
下一刻，无量功德爆发，暂时封住了缺口。
但血潮已经泄漏的部分，形成了“绯红迷域”。而凌虚子和他的三十六化神，奉命在此建立前哨站，监视封印，防止血潮再次泄漏。
这一监视，就是三千年。
三千年里，血劫污染无孔不入。三十六个化神，一个接一个地疯狂、畸变、互相吞噬。凌虚子靠着师尊传下的“善念玉简”——那是功德星球某位圣者赠予的友谊信物——勉强保持清醒。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智正在被侵蚀。
于是，在彻底疯狂前，他做了一件事。
他将自己的记忆、对血劫的研究、以及对“三相之力”的猜测，全部封入玉简。然后，主动走入遗忘之域最深处的污染源，让自己被污染、畸变、变成上古血灵。
“这样……至少……我的肉身……不会去危害东华……”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记忆洪流退去。
苏云舟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不是金色的功德血，而是正常的鲜红。他的混沌功德核心因过度消耗而剧烈震颤，表面的三色光芒都黯淡了不少。
但他得到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第一，血劫的爆发，星盟是始作俑者。是他们的禁忌实验，撕裂了封印。
第二，功德圣者苏哈在三万年前，就预言了“三相归一”的救世者会出现。
第三，凌虚子留下的玉简里，不仅有记忆，还有他对血海本源的研究成果——包括血海的弱点、封印的结构、以及……如何利用三相之力，将血海本源“逆转”成正常的创世能量。
（逆转……而不是毁灭……）
（原来如此……血海本身是无罪的，它只是被污染了……就像凌虚子一样……）
苏云舟抬起头，看向上古血灵——不，看向凌虚子。
此刻，血灵胸口玉简的金光明显增强了。混沌净化之力短暂强化了玉简，让凌虚子残存的神智获得了片刻的清明。
心脏表面的那张人脸，眼神变得清澈。
“你看到了……”凌虚子轻声说，“那么，你明白了吗？血海本源……曾经也是‘创世三相’的一部分……是‘混沌’那一相……”
“它被某种东西污染了……变成了只知吞噬与毁灭的怪物……”
“星盟想控制它……是痴人说梦……他们只会……释放出更可怕的东西……”
说到这里，凌虚子猛地转头，看向凌霄子。
“星盟的小辈……你们可知道……血海深处封印的……除了血海本源……还有什么吗？”
凌霄子皱眉：“什么？”
凌虚子笑了，那笑容凄惨而讽刺。
“封印着……你们星盟的‘始祖’啊。”
“三万年前……用维度瘟疫撕裂封印的……就是星盟的初代议长……”
“他失败了……被血海吞噬……但他的意识……还活在血海深处……”
“你们的‘零号项目’……根本就是他设下的陷阱……他需要新鲜的、强大的躯体……来完成夺舍重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
凌霄子的脸色，第一次真正变了。
不仅是他。
就连重伤濒危的血薇女王，也勉强睁开了眼睛，猩红眼眸中满是震惊。
星盟的零号项目……是初代议长设下的复活陷阱？！
那岂不是说，所有参与项目的星盟成员，都只是……祭品？
如果凌虚子说的是真的，那么星盟内部必然存在两个派系：
不知情派：包括大部分中高层，真心以为零号项目是为了制造终极武器。
知情派\/初代议长残党：潜伏在最高层，推动项目，准备在血海封印打开时，迎接初代议长“归来”。
而凌霄子此刻的表情显示——他属于不知情派。
这个真相，比任何攻击都更致命。
因为信仰的崩塌，往往比肉身的毁灭更彻底。
“不可能……”凌霄子喃喃道，“初代议长是为了星盟的荣光……他怎么会……”
“荣光？”凌虚子嗤笑，“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要打开封印吗？”
“他想……吞噬血海本源……成为超越神明的‘混沌主宰’……”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血海……”
谈话间，三十息时间到。
遗忘之域的天穹深处，传来了空间被撕裂的刺耳尖啸。
三道、五道、十道……整整十二道银色流光，如同陨星般划破暗红色的天空，向战场急速坠落！
星盟的支援，到了。
而且来的不是普通战力——每一道流光的气息，都在化神期以上！
其中三道流光的气息，甚至隐隐超越了化神，达到了……炼虚期（七级神明本体）的层次！
凌虚子脸色一变：“小友，快走！他们启动了‘捕神网’——那是星盟专门抓捕高阶神明的战争兵器！一旦被罩住，即便炼虚期也难逃！”
苏云舟看向护罩中的血薇女王——她的伤势在混沌净化之力的温养下，暂时稳定了，但离恢复还差得远。
走？往哪走？
遗忘之域深处是更浓的污染，往外是星盟的包围圈。
就在这时——
血薇女王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猩红眼眸中重新燃起了火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原本萦绕着血煞之力的手，此刻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灰金色光晕。
那是混沌净化之力在治疗时，残留在她体内的“印记”。
“小郎君……”她声音虚弱，但坚定，“本座……好像明白了一点……做‘好人’的感觉了……”
她双手结印，不是血道秘术，而是……模仿苏云舟刚才的混沌法印。
虽然生涩，虽然残缺，但她体内残存的混沌净化之力，竟然真的被调动了！
一缕微弱的灰金光束，从她指尖射出，没入苏云舟体内。
瞬间，苏云舟消耗过度的混沌功德核心，得到了一丝补充。
虽然很少，但……那是来自他人的、纯粹的“善念回馈”。
血薇女王，在重伤濒危时，想到的不是自保，而是……帮助苏云舟。
这对习惯了掠夺与吞噬的她来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苏云舟看着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前辈……”
“别废话。”血薇女王勉强站起来，暗红长袍在混沌净化之力的浸染下，边缘竟泛起淡淡的金色，“本座既然说了要当‘好人’……总得……做点好事……”
她抬头看向天空中越来越近的十二道银色流光，又看向凌虚子。
“老家伙……你这玉简……能带我们离开吗？”
凌虚子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伸出巨手，抓住胸口那截玉简，狠狠一拔！
“噗嗤——！”
玉简离体的瞬间，暗红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伤口涌出。他的气息急剧衰弱，心脏表面那张人脸开始模糊、消散。
但他却笑了。
“玉简里……有我三万年积累的……所有力量……”
“引爆它……可以短暂撕裂遗忘之域的法则……打开一条……通往‘安全区’的通道……”
“但通道只能维持……三息……”
“而且……引爆后……我会彻底疯狂……变成没有神智的怪物……”
凌虚子看向苏云舟，眼神中带着最后的恳求：“小友……答应我……如果将来你真的能‘三相归一’……请回来……净化血海……也净化我……”
“让我……安息……”
说完，他不等苏云舟回答，就将玉简高高举起。
玉简表面的金光，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炽烈、如同即将超新星爆发的恒星！
凌霄子反应过来，厉喝：“阻止他！！”
十二道银色流光同时加速，其中三道炼虚级气息更是直接锁定凌虚子，发动了足以抹杀化神巅峰的联合攻击！
但已经晚了。
凌虚子看着苏云舟，嘴唇微动，用最后的神智传出一道信息流——那是玉简中记载的、关于“三相归一”的具体方法，以及……血海封印的完整结构图。
然后，他捏碎了玉简。
“轰——！！！”
金色的光芒，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