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三竿,沐剑屏才在极致的疲惫与满足中沉沉睡去。萧瑟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为她掖好被角,自己也小憩了片刻。
待到沐剑屏醒来,已是午后。她想起还需去王府向公婆请安,连忙起身梳洗。青莲红莲也早已醒来,见沐剑屏房中动静,便进来一同帮忙。三女略作收拾,便相携前往镇北王府主院。
萧瑟则被她们刻意留下的动静“吵醒”,又赖了一会儿床,直到沐剑屏她们请安回来,才被红莲笑着从床上“拖”起来。
“夫君,该用早膳了,都快成午膳了。” 沐剑屏眉眼含春,语气带着嗔怪,却掩不住笑意。
早餐(或者说午前餐)早已备好,摆在静心苑主屋旁的花厅里。青莲红莲习惯性地上前布菜斟茶,动作熟练而自然。萧瑟坐下,看着满桌清淡却精致的菜肴,胃口大开。
“王府那边派过来的几个佣人,我让她们先回去了。” 沐剑屏一边为萧瑟盛粥,一边说道,“青莲红莲妹妹说,她们习惯了自己伺候你,旁人反而束手束脚。我想着也是,静心苑本就是夫君清静之所,人多眼杂反而不便。就只留下了原本就在苑中打理花木、做些粗活的几个老仆。另外,去年从陛下那里借调来的五十名禁卫军,也依旧留在外围值守。”
萧瑟点头:“你安排得妥当。” 静心苑看似只是王府一隅,实则早已被他经营得如同独立的堡垒。明面上有那五十名精锐禁卫军把守要道,暗中有轮换的北风烈兄弟潜伏各处岗哨,西侧地下更是暗刃的老巢。再加上他自己和身边人的实力,以及可能布置的一些阵法机关(修真手段),说此处接近“固若金汤”,绝非虚言。那些佣人和禁卫军,更多是起到日常维护和对外掩饰的作用,真正的核心区域和事务,他们根本无法触及。
几人正用着餐,萧七的身影出现在花厅外。他显然也是匆匆赶回,风尘仆仆,但精神尚可。
“世子,三位夫人。” 萧七行礼。
“老七回来了?辛苦了,先用饭。” 萧瑟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谢世子。” 萧七也不客气,在下首坐下,自有丫鬟添上碗筷。他先大口喝了一碗热汤,驱散寒意,然后才汇报道:“世子,护送种子的队伍已于昨日深夜安全抵达北风谷外围。诸葛先生亲自带人下山接应,所有种子箱均已清点入库,存放于新建的、最隐秘的库房中,派了双倍人手看守,万无一失。属下见一切妥当,这才快马加鞭赶回。”
“好。” 萧瑟放下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种子安全抵达,计划便成功了一半。“诸葛先生那边,实验田的圈划和人员招募,进展如何?”
“属下回来前问过,先生说进展顺利。土地已初步平整,招募告示也已通过秘密渠道发往各州县乃至更远的地方,已有数批经验丰富的老农前来应募,先生正在亲自筛选。预计开春前,一切都能准备就绪。”
萧瑟点头:“告诉诸葛,稳扎稳打,宁缺毋滥。种子珍贵,试种经验更是无价。”
“是,属下记下了。” 萧七应道,继续埋头吃饭,他确实是饿坏了。
看着萧七狼吞虎咽的样子,萧瑟忽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状似无意地问道:“老七啊,我最近听兄弟们闲聊,说你跟唐无醉……走得挺近?”
“噗——!” 萧七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粥差点全喷出来,幸亏他反应快,硬生生扭开头,呛得连连咳嗽,脸都憋红了。一旁安静用餐的沐剑屏、青莲、红莲也被萧瑟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雷”得不轻,纷纷停下筷子,目光微妙地在萧瑟和狼狈的萧七之间来回。
“世……世子!” 萧七好不容易顺过气,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呛的还是羞的,“您……您可别听人乱嚼舌根啊!我跟唐首领那是……那是公事来往!都是为了北风烈的事务,同属兄弟,偶尔……偶尔多说几句话,商量些事情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哦?是吗?” 萧瑟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我早已看透一切”的神神在在模样,“这么说,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咯?那正好,我听说咱们北风烈里,有好几个兄弟对唐无醉也是钦佩有加,正愁没机会。既然你老七没那个意思,那我改天做个媒,把她介绍给别的兄弟,也算是一桩美事,成全他人,你说是不是?”
萧七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瞪大眼睛,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他憋了半晌,才泄了气般,耷拉着脑袋,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世子……您就别取笑属下了……就算……就算我有那个心,人家……人家唐首领是什么人?能看上我这么个大老粗?”
看到他这副模样,沐剑屏三女都忍不住掩嘴轻笑,方才那点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萧瑟眼中笑意更深,凑近萧七,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我还听说……你们俩,最近经常‘私下切磋’,地点还都挺隐蔽?嗯?”
萧七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萧瑟,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世子……您……您连这都知道?” 他自以为做得隐秘,没想到还是没逃出世子的眼睛。
萧瑟拍了拍他的肩膀,恢复正常的音量,但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行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北风烈虽军纪严明,但本世子也没规定兄弟们不能有情投意合之人。你们都是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若能找到良配,我乐见其成,甚至可以亲自为你们主婚。”
萧七闻言,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正要道谢,却听萧瑟语气一转,变得严肃冷冽:
“但是!” 萧瑟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处对象归处对象,正事决不能有丝毫懈怠,更不能因私废公!你们身处的位置,掌握的机密,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到无数兄弟的生死,关系到北风烈乃至天武的安危。若因儿女私情误了大事,那后果,不是你们二人能承担的,更会以兄弟们的鲜血为代价!这一点,你和唐无醉,都必须给我记清楚了!”
萧七立刻站起身,挺直腰板,神色肃然,抱拳郑重道:“是!属下谨记世子教诲!绝不敢因私忘公!请世子放心!”
“嗯,记住就好。坐下吃饭吧。” 萧瑟挥挥手,脸上重新露出笑意,“改天找个时间,带她来正式见见。总不能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
萧七红着脸,用力点头:“谢……谢世子殿下成全!”
这段小插曲让花厅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几人刚重新拿起筷子,一名值守的北风烈兄弟便快步进来禀报:
“世子,张合带着几位归来的兄弟,在苑外求见。”
萧瑟神色一正,放下碗筷。张合他们昨日才安顿下来,今日便主动求见,想必是有重要情况禀报,或者身体恢复了些,急于汇报更详细的航行见闻。
“让他们到偏厅等候,我即刻过去。” 萧瑟吩咐道,又看向沐剑屏等人,“你们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