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传达至静心苑。李水利,这位原本在远航队伍中负责辨识水文、勘测地形、寻找淡水资源的能人,以近乎梦幻的速度完成了身份转变。皇帝武烈的旨意明确:授工部员外郎(正六品),赐予一面刻有“如朕亲临,便宜行事”的金牌,命其即刻奔赴江南祭城水患前线,协助(实则有独立建议和部分执行权)吏部尚书左晋处理河务,一切以尽快救灾、解决水患为第一要务。
静心苑内,李水利跪接圣旨和金牌,这位历经海上风浪、面对生死都未曾变色的汉子,此刻捧着那沉甸甸的金牌和官服,双手竟微微颤抖。他原本以为自己余生最好的结局,便是在北风谷某处安顿下来,靠着些微赏赐与家人团聚度日,从未敢想能有踏入仕途、担当如此重任的一天。
“李水利,不,现在该称李员外郎了。” 萧瑟的声音将他从激动中唤醒。萧瑟看着他,目光沉稳而充满信任,“此去江南,非比寻常。水患凶猛,灾情如火,朝中关系亦是错综复杂。左晋此人,你需小心应对,他若真心救灾,你便倾力相助;他若官僚推诿,或固执己见,你便持金牌,行便宜之权,以救灾民为重!”
“是!属下……下官明白!” 李水利深吸一口气,将激动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定不负陛下信任,不负世子举荐之恩!”
萧瑟点点头,从怀中取出另一本薄薄的、以油纸仔细包裹的册子,递了过去:“此物,或对你此行有所帮助。”
李水利接过,翻开一看,只见里面并非什么高深典籍,而是用清晰工整的笔迹,记录着一条从京城出发,通往江南祭城沿途的详细路线、驿站、重要城镇、桥梁渡口状况、各地主要物产、乃至一些地方官员的风评备注。其中关于江南水系、尤其是祭城周边历年水文记录、堤防薄弱点、可能的分洪区域等,更是标注得尤为详尽。册子笔迹并非一人,但整理得极有条理,数据扎实。
“这是……” 李水利愕然。
“这是数月前,一位化名‘武文子’的年轻人,奉我之命前往江南考察民情时,沿途所见所闻、所感所记。” 萧瑟眼中闪过一丝深邃,“他当时身边亦有可靠之人(萧七)暗中保护并补充记录。这本册子,或许比工部那些陈年旧档更为贴近现实。你带上它,路上仔细研读,对祭城及周边情况先有个直观了解。”
李水利恍然大悟,心中对萧瑟的深谋远虑更为敬佩。原来世子早在水患发生前,就已派人深入江南实地调研!这份册子的价值,对于他这个即将深入陌生灾区的人来说,无异于指路明灯。
“萧七!” 萧瑟唤道。
“属下在!” 早已候在一旁的萧七踏步上前。
“你挑选一队北风烈中身手最好、经验最丰富的兄弟,持我北风烈手令,沿途护送李员外郎前往祭城。” 萧瑟语气转厉,“此行事关数十万百姓生死,不容有失!沿途若遇任何宵小阻拦、地方官吏故意刁难、乃至……有人意图对李员外郎不利,妨碍救灾大事,你等可持我手令,行雷霆手段!必要时,先斩后奏!一切后果,由本世子承担!”
“遵命!” 萧七抱拳领命,眼中寒光一闪。北风烈的手令,在某些情况下,比圣旨更为直接有效,尤其是在涉及世子核心利益和重大任务时,他们拥有极大的临机决断权。
一切安排妥当,萧瑟亲自送李水利和萧七一行人至静心苑外,直至京城南门。城门处,一队二十人的北风烈精锐已列队等候,人人劲装快马,背弓挎刀,神色冷峻,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李水利也已换上六品官服,虽略显宽大,却掩不住那份由内而外的沉稳与决心。
“李员外郎,江南百姓,就拜托了。” 萧瑟在城门口最后叮嘱。
李水利撩袍,对着萧瑟深深一拜,额头触地:“世子知遇提携之恩,水利没齿难忘!此去江南,必竭尽所能,若不能解水患、安黎民,水利无颜再见世子!” 说罢,起身,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萧瑟又走到萧七马前,看似随意地替他整理了一下马鞍旁的箭囊,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老七,江南事了,平安归来。到时候,本世子亲自给你和唐无醉主婚,如何?”
正准备上马的萧七浑身猛地一震,差点从马镫上滑下来。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瑟,那张平日里冷硬的脸上瞬间涨红,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光芒,嘴张了张,却因过于激动而发不出声音。
萧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
萧七终于反应过来,在马上挺直身躯,对着萧瑟郑重抱拳,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却异常响亮:“属下定不负世子所托!必保李员外郎周全,必助江南平定水患!谢……谢世子恩典!” 这声“恩典”,显然不止指任务。
“去吧!” 萧瑟挥手。
萧七用力一点头,翻身上马,厉声喝道:“北风烈,出发!护卫李大人,目标江南祭城!”
“喏!” 二十名精锐齐声应和,声震城门。
马蹄声如雷响起,尘土飞扬。李水利一马当先,萧七率队左右护卫,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向着南方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官道尽头。萧瑟目送他们远去,直到烟尘散尽,才转身返回。
回到静心苑,沐剑屏上前迎接,拍拍他身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关心道:“陛下召见何事,是不是又有人要起幺蛾子了?”
萧瑟拍拍沐剑屏的手背:“事是大事,但还好不是朝廷内部的问题,是江南水患,祭城成了重灾区!陛下让我前去商量对策!”
接着跟沐剑屏边走边说起朝中的事情:“已经推荐李水利前去治水了,萧七带队守护,机会给他,其它都要靠他自己的真材实料。”
沐剑屏告知:孙思瑾在偏厅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