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间谍？没遇到危险吧？”
“没事，我就是提供了线索，抓人是部队去的，跟我没关系。”
张玉华这才松了口气。
提起抓间谍，她就想起建国初期，四九城里经常听到枪声，街道上时不时就传出抓获特务的消息，想想都后怕。
饭后，赵强又和母亲聊了聊厂里的工作，关心了下弟弟妹妹的学习，便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起床吃饭，准备去电影厂和请来的师傅们商量道具制作的事。
谁知刚端起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哭声，把一家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又闹起来了？这回是张桂花吧？”
李芳不耐烦地放下碗筷：“一天到晚没完没了，昨晚闹完大清早又闹，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妈，我吃饱了，出去透透气直接去厂里。”
王磊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踱出门槛。
院子里早站满了被吵醒的邻居，众人望着坐在地上哭嚎的张桂花直皱眉。
“秀英，你婆婆这是咋回事？”
赵建国凑到呆立一旁的秀英跟前：“从昨晚闹到现在，受什么刺激了？”
秀英牵了牵嘴角，终究没能挤出笑容。
“出什么事了？”
赵建国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张桂花披头捶地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天的阵仗。
“建军回来了。”
“人呢？”
“已经走了。”
这话让四周骤然安静，夏日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却让人脊背发凉。
“秀英你把话说清楚，建军到底怎么样了？身体好些没？”
“全都好了，胳膊也长全了，昨晚说要回家，我没拦住。”
王磊原本在旁看热闹，闻言头皮发麻——这青天白日的说起鬼话来了！
转念间猛然醒悟：秀英这是在说赵建军昨晚已经咽气了！
昨夜张桂花闹得街道主任都来了，肇事厂方答应去派出所协商，如今人没了，事情反倒简单了。
王磊突然记起原着记载，赵建军本就是车祸身亡。
虽然前些日子工伤推迟了死期，终究逃不过命数。
“快把你婆婆扶起来，有什么难处大伙儿一起想办法。”
秀英默默搀起哭瘫的婆婆，二人径直回屋，闭门不出。
“到底咋回事？不是说建军回来了？连人影都没见着啊！”
“还没听明白吗？意思是人已经没了！”
院里的窃窃私语突然静止，众人面面相觑。
“当初撞得那么重，秀英四处借债时就知不妙，谁能想到说走就走......”
“现在谁去劝劝？”
“我得赶紧去单位，今天有个重要会议。”
“我也得走了，手头还有不少事要处理。”
众人纷纷找借口离开，没人愿意去陈志强家看一眼。
这大院最近一年实在不太平，从赵老太、王阿姨到陈志强，不到一年竟走了三个人！
虽说赵老太和王阿姨年纪大了，一个还患有心脏病，可陈志强在厂里出了事故，后来又被车撞，实在太蹊跷。
虽说不能搞封建迷信，但这些事谁说得清呢？
还是离李秀兰一家远点，免得惹上晦气。
那些借过钱给李秀兰家的人，现在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钱，怕是近几年都要不回来了。
等众人散去，周明转身回了家。
“怎么又回来了？”
妻子张丽停下手中的活儿问道，“不是说要直接去厂里吗？”
“陈志强昨晚走了，他母亲正在外面哭呢。”
“陈志强没了？”
张丽不可置信地望着周明，“不是刚凑了钱去医院救人吗？怎么这么快就……”
“具体情况不清楚，李秀兰已经回大院了。
看这情形，估计是没救过来。
听她那意思，打算像之前王师傅那样直接火化安葬，省些开销。”
周明继续说道：“妈，我去街道办领东西，您就直接去厂里吧，别绕路了。
我正好要找主任问点事，您也早点出门，别迟到了。”
说完便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路上当心！”
“知道了！”
周明蹬着自行车直奔街道办。
“周明来啦，快请进。
就怕你早上赶着上班，我特意提前过来等着。”
街道主任招呼他坐下，“东西昨晚就打电话安排了，待会儿就送到，你先坐会儿。
吃过早饭了吗？”
“在家吃过了。”
周明开门见山地问：“主任，陈志强的事您听说了吗？”
“陈志强？出什么事了？”
主任一脸困惑，“昨晚我去你们大院找他母亲时，不还好好的吗？他这事该归派出所处理，和街道办没关系啊。”
“今天他妻子李秀兰回大院了。”
“李秀兰回来怎么……”
主任突然收住话头，表情变得凝重，转头看向周明：“你是说，她一个人回来的？”
“对，就她一个人。”
“那陈志强他……”
主任的语气还带着最后一丝侥幸。
“人没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街道主任站起身，眉头紧锁，背着手在屋里踱步：“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不应该啊！”
“今天一早秦淮茹回来，院里人问起贾东旭，她说昨晚回家了，这‘昨晚回家’是什么意思？”
“昨晚……去世了？”
“我也是这么理解的。”
“事情变得棘手了。”
街道主任一手扶着椅背，一手端起茶杯，鞋跟无意识地轻点地面，眉头始终没有舒展：“本来如果贾东旭只是住院，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现在人直接没了，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事儿不用报到派出所，估计今天他们就会下来调查，毕竟出了人命。”
说着，街道主任自己也感到头疼。
这事眼看就要收尾转交，突然冒出贾东旭这档子事，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原本想对贾张氏他们采取强硬措施，现在也行不通了，得先处理后续事宜。
这一家子真是闹腾，明明是贾东旭有错在先，现在人一走，事情反倒有点要平息的意思。
“主任，您昨天说的亲戚家孩子拍电影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见气氛有些沉闷，梁飞换了个话题。
“拍电影？不提了不提了！”
街道主任从贾东旭的事情中回过神：“昨晚我去他们家聊了聊，拍电影这事还得慎重考虑。
不是科班出身的，普通人最好别碰这个。
正好那孩子又有了别的想法，不想拍了，小孩子心性，家里也由着他，就不麻烦你了。”
想起昨晚自家孩子非要演电影，把他气得够呛，夫妻俩难得联手来了次混合双打。
十六七岁的小子，在三十多岁的父母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辈子从来没打过孩子的夫妻俩，这次立场高度一致，坚决镇压了冒头的“反抗分子”
！
最终在两人的强势干预下，孩子改变了主意，表示以孝顺为重，不再提拍电影的事。
并在父母面前再三保证，绝不会再想演电影的事。
演小鬼子？反了他了！
“不演也好，没必要为了演戏去演小鬼子。
以后要是考上大学学表演，到时候直接演主角，演正面人物，那才最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
要是专业学这个还行，半路出家去拍电影，还不如不拍。”
两人聊着天，渐渐把贾东旭的事放到了一边。
“主任，东西领来了！”
这时一个人提着个小盒子走进屋。
“辛苦了，东西给我，你去忙吧。”
街道主任接过盒子递给梁飞：“这是临时申请的，你回去自己看吧。
我知道北影厂离咱们街道不近，你这来回一趟挺远的。”
“你肩上的担子不轻，为国家创汇的责任重大，可不敢耽误你这样的宝贵人才。”
“哪算什么宝贵人才，就是个搞电影拍摄的。”
陈帆起身告辞，对方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好继续停留：“主任，那我先回去了，这份奖励我带走了，感谢街道的支持与鼓励。”
“去吧去吧。”
目送陈帆离去，街道主任沉思片刻，伸手转动电话拨号盘。
“贾东旭去世了，你们厂里提前准备，今天派出所会过去了解情况。”
“责任不在你们厂，医院出具的证明很清楚，按照正常流程处理就行。”
“主要是人走了后续事情会复杂些，先这样，挂了。”
陈帆离开街道办，顺手将获赠的盒子收进储物空间。
至于里面装了什么，等到了单位再拆开看也不迟。
盒子体积不大，从外观也猜不出内容，街道既未说明，他也就没多在意。
刚骑着自行车驶入电影制片厂大门，正弯腰锁车时，就听见有人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
“陈导！陈导！”
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同事，陈帆锁好车直起身：“什么事这么着急？大清早就慌慌张张的。”
“厂长交代，您一到单位就立刻去他办公室，有要紧事商议。”
“现在就去？”
“对，现在！”
“这么急？厂里出什么大事了？”
“《大众电影》百花奖停止投票了。”
闻言陈帆立即明白了原委。
百花奖评选已进入尾声，最终结果即将揭晓。
估计是王厂长收到了什么风声，特意召集大家。
“好，我这就过去。
厂长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吗？”
“陈导、欧阳导演、崔导他们都在。”
“多谢告知。”
听这阵势，厂里能到场的导演基本都齐聚一堂，没来的应该是在外执行拍摄任务无法赶回。
“老王，消息确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