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张祈月、司徒文
和角落里仍在埋头苦干的崔然
“张总”
司徒文低声汇报
“王明海已被控制，初步审讯已开始”
“李曼那边，技术部在她的加密云盘里”
“找到了与嘉创方面私下接触的邮件记录”
“嗯”
祈月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雨后湿漉漉的城市
霓虹灯倒映在积水的街道上，光怪陆离
“二姐临走前，还说了什么？”
她忽然问道
司徒文推了推眼镜
“芦雪总只额外叮嘱了一句，让您···”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留意故人’”
“故人？”
张祈月微微蹙眉，又是故人
这个词从性格火爆、向来直来直去的二姐口中说出
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神秘的凝重
“是的”
司徒文肯定道
“她特别强调，是在林龙市的‘故人’”
“还说···‘该来的，躲不掉’”
张祈月沉默地望着窗外
雨后的城市空气清冽，却带着一丝泥土的腥气
林龙市···她十六岁之前生活的地方
记忆像被封存在厚厚的冰层之下，模糊不清
十六岁被爷爷接到国外，经历严苛的训练，在格斗场上头部受伤···
醒来后，关于林龙市、关于十六岁之前的大部分记忆
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
只剩下一些零碎的、无法拼凑的片段和一种莫名的空茫感
偶尔剧烈的头痛，是大脑对她试图强行回忆的警告
“故人···”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上划过
这城市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会是什么故人？孤儿院的？学校的？还是···
“对了张总！”
崔然像是终于从数据的海洋里挣扎出来
猛地想起什么，抱着平板小跑过来
脸上带着她标志性的、发现大新闻般的兴奋
“刚才开会前，我紧急梳理本地重要人物资料”
“发现一个超级大八卦”
“霍氏集团您知道吧？”
“就是那个世界排名前五十、在林龙市根基超深的巨头！”
“他们那个继承人，叫霍子澄的，人称‘黄金冰山男’！”
“哇塞，那照片简直帅得惨绝人寰！”
“就是气场冷得能冻死人！”
“听说他对谁都爱搭不理，追求者能从林龙江排到出海口···”
崔然叽叽喳喳的声音像只聒噪的麻雀
张祈月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霍氏？霍子澄？
名字滑过耳际，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黄金冰山？听起来就是个麻烦人物
“说重点，崔然”
司徒文冷冷地打断她
“哦哦！”
崔然缩了缩脖子，赶紧切入正题
“重点就是，三天后那个‘林龙之夜’慈善晚宴”
“霍子澄确定会出席，而且听说他这次会带女伴”
“就是那个一直被他资助、最近刚留学回来的刘支薇”
“啧啧，大家都在猜他们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崔然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刘支薇···
这个名字像一颗微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在张祈月记忆的冰层上，敲开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缝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个瘦小的、总是跟在她身后、怯生生叫她“俏俏姐”的小女孩身影
孤儿院···零星的、充满霉味的画面碎片般涌现
是她吗？
那个她离开前，唯一放心不下、特意恳求爷爷资助的小妹妹？
她如今···跟在那个“黄金冰山”身边？
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情绪掠过张祈月的心头
快得让她来不及分辨是什么
她抬手，指尖轻轻按上突然传来一阵隐痛的太阳穴
“知道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晚宴的行程安排下去”
“另外，崔然，我要刘支薇，以及这个霍子澄的详细资料”
“越详细越好”
她需要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故人”影子
和那个所谓的“黄金冰山”，是否会对她接下来的任务构成变数
“是！”
崔然立刻领命，手指在平板上飞舞起来
司徒文看了看张祈月按压太阳穴的动作，沉声道
“张总，您需要休息”
“医生说过，过度疲劳会诱发···”
“我没事”
张祈月放下手，打断了司徒文的提醒
那点细微的痛楚已经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把明天需要处理的文件送我办公室”
她转身，准备离开这间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风暴的会议室
※※※
刚走出会议室，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二姐”两个字
张祈月脚步微顿，走到走廊僻静的角落才接通
“二姐”
“小月月！”
电话那头传来张芦雪元气十足、完全不像刚结婚还在蜜月期的大嗓门
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哗哗声
“怎么样？”
“林龙那帮老狐狸没给你下马威吧？”
“有没有被姐的突然甩手气哭鼻子？”
张祈月唇角弯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真实弧度
也只有面对这几个一起长大的姐妹，她冷硬的外壳才会稍稍软化
“哭鼻子不至于”
“刚砍掉两只爪子，剩下的暂时安分了”
她言简意赅
“哈哈哈！干得漂亮！不愧是我张芦雪的妹妹！”
张芦雪在电话那头大笑，随即又压低声音，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小月，姐跟你说正经的”
“林龙这地方，水比你想的深”
“姐走得急，有些事···电话里不方便多说”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记住姐的话，留意‘故人’”
又是“故人”
张祈月眸色微沉
“二姐，你指的到底是谁？孤儿院的？还是···”
“唉，具体是谁，姐也说不好”
张芦雪叹了口气
“就是一种感觉”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爷爷收养你时”
“你拉着到爷爷跟前，求爷爷收养的那个小姑娘？”
“好像叫···刘什么薇的？”
刘支薇！名字再次被提及！
张祈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冰封的记忆深处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刘支薇，她怎么了？”
“对，就是她！”
张芦雪肯定道
“当年，爷爷感念你重情，虽然没有收养她”
“但是一直都在资助她”
“可是就在你十六岁出国那年，她竟然拒绝了爷爷的资助”
“爷爷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你出国了”
“她不好意思再接受资助才拒绝的”
“当时还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骨气的”
“可谁知，她拒绝爷爷资助后，转身就接受了霍家的资助”
“爷爷当时就说，这丫头心思不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