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当时钟的指针划过晚上十点，福娃生鲜超市清河店终于结束了它疯狂的第一个营业日。
沉重的卷帘门缓缓落下，隔绝了门外意犹未尽的人群。
店内，灯火通明，却是一片劫后余生般的景象。
几乎所有的货架，都被扫荡一空。
地上散落着一些包装袋和踩踏过的菜叶，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狂热混合后的味道。
经理陈燕和她手下的八名新员工，一个个都累得瘫倒在椅子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她们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嗓子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两条腿更是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极度亢奋和满足的笑容。
“我们……我们做到了……”
新员工王丽声音颤抖地说着，眼眶里闪烁着泪光。
今天一整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不停地微笑、介绍、打包、补货。她从未想过，一份工作可以让人忙碌到这种程度，也从未想过可以让人满足到这种地步。
当看到顾客们提着满满的购物篮，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时，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职业成就感。
陈燕靠在收银台上，虽然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但她的大脑却依旧在高速运转。
她手里拿着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那是今天一天的销售流水和会员充值记录。
林小燕和张琪走了过来，递给她一瓶水。
“辛苦了，陈燕。”林小燕的脸上，带着赞许的微笑。
“今天，你表现得非常出色。”
得到“小燕总”的肯定，陈燕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咬着嘴唇，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小燕总，您……您看……”
林小燕接过那几张因为沾了汗水而有些褶皱的纸。
张琪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当她们的目光，落到纸张最下方的那个最终合计数字上时，饶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两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日总销售额：捌万贰仟肆佰伍拾柒元！”
“今日会员卡充值总金额：贰拾叁万伍仟捌佰元！”
两个惊心动魄的数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在了她们的心上。
“八万二……”张琪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更恐怖的，是那个会员充值金额。
二十三万五千八百元！
“清河县人民的消费能力，太可怕了……”张琪忍不住感慨。
林小燕的脸上，却露出了然的神色。
她轻声解释道：“这不是消费能力的问题，是市场饥渴的问题。”
“清河县，是一片完全没有被开发过的处女地。他们对优质、平价农产品的渴望，被压抑了太久太久。今天，我们给了他们一个释放的出口，这种爆发力自然是惊人的。”
她指着那个充值金额，继续分析道：
“充三百送五十，充五百送一百，这个活动力度，比麓山县开业时充两百送三十要大得多。这是冒烟特意调整的策略。”
“她说对于一个新市场，第一炮必须打得足够响亮，要用最简单、最粗暴的优惠，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消费者的心理防线，迅速完成用户的原始积累。”
张琪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愈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高建民带着他的秘书走了进来。
他看到店里这副被“洗劫一空”的景象，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林总经理，你们这哪里是开超市啊！”
他走到林小燕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兴奋。
“数据出来了吗？让我看看，你们今天为我们清河县的Gdp贡献了多少？”
林小燕笑着将手里的报表递了过去。
高建民接过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瞪大了眼睛，反复地看着那两个数字，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秘书，也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个、十、百、千、万……十万……”
高建民的手指，在那个充值金额上来来回回地数了好几遍。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小燕。
“林……林总经理，一天……一天的现金流水，超过三十万？”
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他是一县之长，对经济数据非常敏感。
清河县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场，一个月的营业额也才刚刚突破百万。
而福娃超市只用了一天，就完成了将近三分之一！
这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吸金能力？！
“高县长，这只是第一天，活动有加成。后续会慢慢回归正常的。”林小燕谦虚地说道。
“正常？这还叫正常？”高建民苦笑了一下。
他看着林小燕，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震惊，有狂喜，还有一丝后怕。
他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用最大的诚意把这尊“财神”请了过来。
他也后怕，如果当初自己有半点犹豫，让这尊“财神”落到了别的县，那将是清河县多大的损失！
“林总经理，”高建民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我今天来，是代表县政府感谢你们！”
“你们不仅给我们清河县带来了先进的商业模式，更给我们所有的干部上了一堂最生动的市场经济课！”
他转过身对所有累瘫的员工们，深深地看了一眼。
“也请你，代我向所有员工表示感谢。她们，是我们清河县的功臣！”
说完，他没有再多打扰，带着满心的震撼转身离开了。
夜色中，那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里，气氛一片沉默。
良久，秘书才小声地开口：“县长，这个福娃合作社，太……太可怕了。”
高建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深邃。
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是啊。”
“是福，不是祸。”
而此时，在福娃超市的办公室里，林小燕正通过电话，向远在下溪村的林冒烟汇报着今天的成果。
电话那头，传来小女孩奶声奶气却又异常平静的声音。
“小姑，我早就说啦。”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