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手心同样被震得发麻，隐隐作痛。
但她丝毫不在意。
她缓缓放下手臂，挺直了脊背，如同寒风中傲然挺立的松竹。
尽管内心依旧波涛汹涌，愤怒和屈辱感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但她的脸上，却迅速结起了一层比北极寒冰更冷的冰霜。
她的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惊惶，只剩下全然的鄙夷、疏离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仿佛在看一件令人极度厌恶的垃圾。
她看着顾承宇脸上那清晰的红痕，看着他眼中尚未褪去的震惊和愕然，心中没有升起丝毫涟漪，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令人窒息。
顾承宇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脸颊上的刺痛感越来越清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震惊过后，是翻江倒海的屈辱和怒火。
“林薇，你……”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压抑的风暴，眼神也变得阴鸷起来。
任谁被如此对待，都无法保持平静，尤其是他这样一贯掌控一切的男人。
然而，林薇再次打断了他。
她的声音响起，清晰，冰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地，掷地有声。
“顾总。”
她用了最疏离的称呼，斩断了所有可能的暧味和联系。
“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或者说，短暂的、基于共同利益的同盟关系，已经随着秦家事件的解决而结束了。”
她的目光扫过他脸颊上的红印，没有丝毫躲闪，只有冰冷的嘲讽。
“今晚你的‘帮助’，我很感谢。但这份感谢，绝不意味着你可以因此越界，做出任何令人不齿的、失格的行为。”
“这一巴掌，是提醒你，也提醒我自己。”
“提醒我们彼此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和界限。”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他。
“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办公室。”
最后这句话，她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并且，记住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最终审判。
“顾、总、请、自、重。”
五个字，清晰无比，冰冷彻骨，彻底将他钉在了“冒犯者”的耻辱柱上。
也彻底斩断了他心中或许还残存的、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顾承宇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脸色原本还泛着些许红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丝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面庞上逐渐褪去。
这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是源于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内心深处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尤其是她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和鄙夷，更是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在她的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存在。
那双总是蕴含着强大自信和掌控力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愤怒、屈辱、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和刺痛。
他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人。
认识这个，他或许从未真正拥有过，也即将彻底失去的女人。
办公室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以及两人之间，那道骤然裂开、深不见底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