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深海里的礁石，被一股力量缓慢地往上拉。最先恢复的是感官，剧烈的头痛如同有凿子在敲打太阳穴，喉咙干涩得冒火，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软无力。
乔欣呻吟一声，极其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简约的线条，冷灰色的色调，不是她家那盏温馨的水晶灯。
一瞬间的茫然过后，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猛地涌入脑海，带着宿醉的钝痛和令人心惊的模糊——
酒吧……长岛冰茶……搭讪的油腻男……然后……周奕阳出现了……
再然后……
一些零碎而炙热的画面闪现：她好像……哭了？还说了很多话……最后……最后是那个几乎掠夺了她所有呼吸的、带着酒意和泪咸味的……吻？！
乔欣猛地从床上坐起，这个动作让她眼前发黑，头痛欲裂。她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极具现代感的卧室，黑白灰的主色调，家具简洁利落，透着明显的男性气息。这绝不是她的公寓！
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质地柔软的男士黑色t恤，陌生的沐浴露清香淡淡传来。她自己的衣服不知所踪。
“嗡”的一声，乔欣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炸了。昨晚……她和周奕阳……难道……
巨大的恐慌和羞窘瞬间攫住了她。她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怎么会喝得那么醉？甚至还……还说了那些话！那些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话，竟然在酒精的催化下，全都对着当事人倾泻而出！
“我配不上你”……“我就是喜欢你这个笨蛋”……
天啊！让她死了吧！
乔欣懊恼地捂住脸，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该怎么办？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必须不记得！那些醉话怎么能作数？那个吻……也只是意外！
就在她心乱如麻，试图构建心理防线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周奕阳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走了进来。他显然刚洗漱过，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少了平日的张扬，多了几分清爽和居家的温和。
看到坐在床上、一脸呆滞和慌乱的乔欣，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又带着点戏谑的笑意：“醒了？头疼吗？给你泡了蜂蜜水，趁热喝点。”
他的语气自然亲昵，仿佛他们早已是相处多年的伴侣。
乔欣的心脏狂跳，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飞快地低下头，扯过被子试图遮住自己，声音干巴巴地，带着刻意营造的疏离：“我……我的衣服呢？”
“昨晚你吐了，衣服不能穿了，我让阿姨拿去洗了。”周奕阳走到床边，将蜂蜜水递给她，目光落在她通红耳根上，笑意更深，“先穿我的将就一下。”
乔欣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蜂蜜水，甜润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却缓解不了内心的兵荒马乱。
“那个……周奕阳，”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且……健忘，“昨晚……我喝多了，谢谢你照顾我。如果……如果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你都别放在心上，那都是醉话，不作数的。”
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又无辜，仿佛真的对昨晚的一切毫无印象。
周奕阳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深邃得让人心慌，仿佛能一眼看穿她所有拙劣的伪装。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那样专注地看着她，直到乔欣心虚地想要移开目光。
“不作数？”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磁性，“乔秘书，你的意思是，你昨晚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说喜欢我这个笨蛋……还有那个吻……所有这些，你都想用一句‘喝多了不作数’轻轻揭过？”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打在乔欣试图重建的防线上。她的脸颊瞬间爆红，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
“我……我都不记得了！”她强撑着狡辩，声音却因为底气不足而微微发颤，“喝断片了！对，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吗？”周奕阳忽然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她困在他的气息范围内。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清新的薄荷牙膏气味。
“那要不要……”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瓣上，眼神暗沉，语气充满了诱惑和不容置疑，“我帮你……回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