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警务处反黑组办公室里，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温慧敏敲了敲桌角的资料册，目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对自己的新形象还满意吗？”
陆凡抬手扯了扯身上熨帖的黑色衬衫，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满意，还蛮帅的。就是可惜了我原来的模样，至少比这张带着戾气的脸讨喜些。”
“少说点没用的。”温慧敏将一本厚重的资料扔到他面前，封面赫然印着“林超成 个人档案”几个字，“我让你把他的习惯、脾气、甚至说话的语气都背下来，现在怎么样了？”
“背是背了，可我没跟他打过交道，光靠文字模仿，顶多学个皮毛。不过你放心，从踏上这条线开始，死的是陆凡，活着的，就只能是林超成。”
温慧敏看着他眼底那份与年龄不符的狠劲，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黎叔那边不好糊弄，他比谁都了解林超成的性子。这次任务，没有她的帮助，我们根本没法让黎叔彻底相信你。”
话音落，温慧敏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往返香港与内地的飞机票，推到陆凡面前：“黎叔是林超成母亲雪姨的师傅，雪姨走后，他把林超成当亲儿子疼，林超成之前跟他打电话时，特意提过在内地娶了个妻子叫杨漪，还领了证，是合法夫妻。”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凝重：“杨漪是前阵子端掉罗智成集团的关键卧底，常年做境外卧底任务，经验比谁都足。现在她在休假，没回部队，我们得去内地找她，说服她跟我们一起回香港，帮你稳住黎叔。”
陆凡拿起飞机票，眼底闪过一丝好奇——能让林超成心甘情愿领证，还能从罗智成那样的泥潭里全身而退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三天后，内地粤江市的一家咖啡馆里，杨漪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上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长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线条柔和的脖颈。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杨嘉，小家伙穿着浅色的连体衣，正抓着她的手指咿咿呀呀地哼着。
她刚休完产假，暂时没回女子特种兵部队复职，平日里和姐姐杨雪一起照顾两个孩子——除了杨嘉，还有已经渐渐走出阴影的丫丫。杨雪如今已是粤江市支队的特警，姐妹俩相互扶持，日子虽平淡，却也安稳。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温慧敏快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杨漪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杨小姐，你好，我是香港警务处反黑组警官温慧敏，今天来找你，是有件紧急任务，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罗智成集团覆灭，林超成……也已经不在了。”
“杨小姐，恐怕你的任务还没真正结束。”温慧敏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杨漪面前，照片上是个身形佝偻的老人，眼神阴鸷，“他叫黎元泰，道上的人都叫他黎叔，是雪姨的师傅，也是国际刑警通缉多年的大毒枭，生意遍布全世界……林超成是黎叔最看重的人，现在林超成死了，黎叔那边已经起了疑心……林超成生前跟黎叔打过电话，明确说过自己在内地娶了妻子，名叫杨漪，甚至还把你们的结婚证照片发过给黎叔看。你和他是合法夫妻，这个身份，没人比你更适合帮我们接近黎叔。我们需要你跟我们回香港，以林超成妻子的身份，帮我们的卧底稳住黎叔，收集他的犯罪证据，彻底端掉他的贩毒网络。”
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好，我等你的消息。”
第二天傍晚，杨漪推着婴儿车，手里拎着刚买的蔬菜水果，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公寓门口站着两个人——温慧敏，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衬衫、银色西装裤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身形挺拔，后脑勺的轮廓熟悉得让杨漪心脏骤然一缩。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蔬菜水果散落一地。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缓缓转过身。
那张脸，赫然是林超成的模样！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轮廓，甚至连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都与记忆里的人重合。杨漪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一步，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曾经常年别着一把枪，是她在黑暗里唯一的底气。
“别过来！”眼前的人明明有着林超成的脸，可周身的气质却截然不同，没有林超成的阴鸷冷冽，反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邪气，可那张脸，还是让她瞬间想起了渔船舱内的枪声，想起了染血的裙摆，想起了林超成最后落在她小腹上的眼神。
男人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脚步平稳地朝着她走过来。他的目光落在她脚下掉落的菜上，弯腰捡了起来，又捡起滚落在一旁的苹果，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将东西递到她手里。声音带着几分低沉悦耳的磁性，却刻意模仿着林超成说话的语调，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杨小姐，小心点，别摔着了。”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眶瞬间红了——是他，又不是他。眼前人的眼神里没有林超成的戾气，也没有林超成临终前的痛苦，只有几分探究和温和，截然不同。
温慧敏:“杨小姐，别害怕，他不是林超成。他叫陆凡，是我们香港警务处的警员，为了这次任务，特意整成了林超成的模样，以后会以林超成的身份，卧底在黎叔身边。”
杨漪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却还是不敢直视陆凡的眼睛。推着婴儿车快步走向公寓门口，背影带着几分仓促。
陆凡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道里，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的心就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她比资料里写的更动人，眼底藏着故事，连防备时的模样，都让他移不开眼。
“别看了。杨漪不是简单的女人。她能让罗智成误以为是自己早年失踪的女儿，潜伏在罗智成身边那么久不被发现；能在林超成那样的人身边周旋，还能全身而退，甚至端掉整个罗智成集团，手段和心智都远超常人。跟她合作，你得收敛点你的性子，别耍小聪明。”
陆凡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知道了。”他心里却在想，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跟他一起走进那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