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望海坡下就响起了“咚、咚”的锄头声。三秒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裤脚挽到膝盖,正抡着锄头挖引水渠。晨露打湿了他的鞋面,沾在裤脚上,凉丝丝的,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昨天村民们的支持像股热流在心里淌着,让他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引水渠的路线早就用石灰粉画好了,像条银色的带子从探井延伸到自家玉米地。三秒站在渠边,深吸一口气,举起锄头往石灰线中间砸下去。表层的干土很松,一锄头下去就刨起一大块,土块落在旁边,露出底下褐黄色的湿土。他弯腰把土块扒到渠外,又举起锄头往下挖——这湿土比干土好挖,却也更沉,一锄头下去,手臂都得用劲才能抬起来。
“慢点挖,别着急,把渠底刨平点。”爷爷李老栓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拎着个竹编的小耙子,“渠底不平,水往低处积,容易堵。”他蹲下身,用小耙子把三秒刚挖出来的土扒到一边,又摸了摸渠壁:“这土是蒙金土,黏劲儿足,不用挖太宽,半尺就够,水够流就行。”
三秒点点头,调整了姿势,用锄头侧面刨土,尽量让渠底保持平整。太阳慢慢爬上来,晨雾散了,阳光洒在渠里,把湿土照得泛着润色。三秒的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渠底的湿土里,瞬间就没了踪影。他擦了擦汗,换了个手继续挖——右手抡锄头累了,就换左手,虽然慢了点,却能让右手歇会儿。
挖了大概一个小时,水渠已经推进了两米多。三秒跳下去,站在渠底,用锄头把渠壁削得更陡些——爷爷说过,渠壁陡点不容易长草,也能省点土地。他刚削完一段,就听见爷爷喊:“三秒,上来歇会儿,喝口水。”
三秒爬上来,接过爷爷递过来的水壶,猛灌了几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缓解了喉咙的干渴。他坐在渠边的石头上,看着已经挖好的水渠,心里满是欢喜:“爷爷,照这速度,一天挖十米没问题,三天就能挖到第一处蓄水池。”
爷爷点点头,用小耙子把渠边的土耙平:“这土湿润,好挖,要是遇到干土,就慢了。你挖的时候留意点,要是碰到石头,别硬凿,绕着挖,或者叫我来帮你撬。”他又指了指渠壁:“你看这渠壁,虽然是湿土,可也得时不时拍一拍,把土拍实,防止塌下来。”
三秒听了,赶紧拿起锄头,用锄头背轻轻拍打渠壁。湿土被拍实后,渠壁变得更光滑,也更结实了。他又跳下去,继续往前挖。锄头下去,偶尔会碰到底下的小石子,“咔嚓”一声,石子被刨出来,他就赶紧捡起来,扔到渠外——怕石子留在渠里,以后水流过来会堵。
中午的时候,太阳晒得地面发烫。三秒的粗布褂子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后背洇出一大片深色的印子,像幅不规则的地图。奶奶提着个布袋子走过来,里面装着两个玉米饼和一碗野菜汤:“三秒,先别挖了,吃点东西歇会儿,日头太毒,别中暑了。”
三秒接过玉米饼,咬了一口,又喝了口野菜汤。野菜汤有点咸,却很解渴,喝下去浑身都舒服。爷爷坐在旁边,也吃着玉米饼,时不时看一眼水渠:“下午挖的时候,要是觉得热,就往渠里洒点水,能凉快点。另外,挖完一段,就用脚把渠底踩实,防止水渗下去。”
下午的太阳更毒了,地面被晒得滚烫,踩在上面都觉得脚底板发疼。三秒按照爷爷说的,往渠里洒了点水,水落在湿土里,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就没了踪影,却也让渠里凉快了些。他继续往前挖,锄头抡得越来越慢,手臂也开始发酸,可一想到挖通渠后,清水就能流进玉米地,他就又有了力气。
傍晚的时候,三秒停下来看了看——水渠已经推进了十米多,比他预想的还多一点。渠底平整,渠壁陡直,像条细细的沟,从探井一直延伸到远处。爷爷走过来,用小耙子把最后一段渠壁修整好,又摸了摸渠底:“不错,今天挖得挺好,明天继续,争取早点挖到蓄水池。”
三秒点点头,坐在渠边,看着自己的成果。夕阳的余晖洒在水渠上,把湿土染成了金黄色,像条金色的带子。他想起昨天村民们的支持,想起爷爷的叮嘱,心里突然觉得,就算再累,也值得——这水渠不仅是引向玉米地的希望,也是引向好日子的希望。
回家的路上,三秒路过自家玉米地,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玉米苗的叶子还是有点蔫,可比前几天好多了,至少没有再继续枯萎。他蹲下身,摸了摸玉米苗的根部,土壤还是干的,他心里暗暗盼着:快点挖通水渠,让清水早点浇到玉米苗上,让它们重新绿起来。
晚上,三秒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白天挖渠的场景,想起爷爷帮忙修整渠壁的样子,想起奶奶送来的玉米饼,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天还会更累,可只要能挖通水渠,让玉米苗喝上水,所有的累都是值得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三秒望着窗外的月亮,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把引水渠挖好,不仅要保住自家的玉米地,还要让村里的人都能用上水,一起熬过这场旱情,迎来丰收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