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听完‘亚灵’关于用身份交易换死而复生的解释后，宁归途的神情在红雾笼罩下显得格外复杂。
他被红雾托着悬浮在半空，苍白的脸上血色忽明忽暗。
‘亚灵’迎上他的目光，认真点头，
“我没必要骗你，你也说了，在这小屋里，没人能说谎骗你。”
宁归途缓缓落回竹凳，颤抖着手端起桌上滚烫的热茶就往嘴里灌。
就在茶水触及嘴唇的瞬间，一缕红雾悄然穿过茶水，将滚烫的茶水化作适口的温度。
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脸上挂着难以褪去的震惊。
“与他做交易，用自己的身份来换取死而复生。”
看着脸上稚气未消的‘亚灵’，他忍不住询问。
“那你还是你吗？身份交易出去后，他拥有了你的记忆、能力，甚至容貌身姿，你真的还是原来的你吗？”
‘亚灵’张了张嘴，藏在少年身份下的路鸣陷入短暂沉默，片刻后，他的语气变得异常郑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为什么不是？记忆没断，习惯没变，能力还在，我拥有过去他所拥有的一切，除了死亡，我现在就是死而复生后的他。”
茶水似乎让宁归途冷静了几分，他眼中的激动渐渐平复，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着，强迫自己不再去讨论死而复生的事。
“红雾告诉我，你到这里来是想借我们的手来收集第四阶段激活任务的道具，对吗？”
‘亚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上达天听，真的什么都知道？”
宁归途笑着摇摇头，没有去解释，缠绕在指尖的红雾微微波动。
“红雾告诉我，当前时间段，最高只有蓝色品质的觉醒者能触发第四阶段的激活任务，黄色品质至少还要等两个月。”
他顿了顿，看着‘亚灵’的眼中满是疑惑。
“而你，却像个异类一样，提前两个月就触发了激活任务，红雾笼罩的范围里，你是目前唯一一个黄色品质激活任务的觉醒者。”
‘亚灵’心中也很疑惑，离开记忆海后，亚灵和霜翎天隼的身份莫名奇妙就得到强化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没等他开口，宁归途的喃喃声已飘了过来，他还是钻了牛角尖。
“难道是死而复生的缘故？”
‘亚灵’没有出言解释，但他可以保证不是，他交易这一身份的时候，才处于第二阶段到第三阶段的激活任务中，也没有因为路鸣获得身份而省了剩下的那些任务条件。
宁归途却彻底陷入死胡同，死而复生四个字在他口中不断重复，双眼渐渐爬满血丝，神情越发癫狂，脸一阵白一阵青的，口中的鲜血大口大口吐出。
周身的红雾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剧烈涌动，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充斥小屋。
‘亚灵’眉头紧锁，这位首领好像钻进牛角尖，有些失控了，他摇头叹气。
“真是麻烦，我这身份就只有一个恐惧之眼是精神类型的技能啊，希望能有用吧。”
话音未落，他眉心的天赋水晶骤然亮起，一道凝实的紫色精神力如同利箭，猛地刺入宁归途的脑海。
“喂，快醒醒。”
精神力在宁归途的意识中轰然爆开，构建出一幅他无法接受，并一直深受恐惧的画面。
荆棘互助会的焰能石屏障破碎，营地再次回到被红雾笼罩的世界里，互助会的成员一个个倒在感染者与变异生物的利爪下，青草被血水浸透，风里全是刺鼻的腥气。
驻地被感染者围得水泄不通，其中夹杂着同样带有蓝色能量纹路的变异生物，天空中盘旋着腐鸦、夜蝠等兽型感染者，以及数种变异飞鸟，遮天蔽日。
互助会十强也在围攻中接连陨落，尸体坠入湖中，将湖水染成暗红，化作一汪腥臭血池。
姜宇爆发出极致速度，踩着空气在空中奔跑，挥出的拳头带着剧烈音爆声轰向一只燃着火焰的猎鹰，瞬息间就将其轰成血沫，能量余波将周遭的飞行生物逼退数十米。
可下一秒，一柄百米长的活体蜈蚣大剑横空出现，锋利的晶刃刀足将他削成无数碎肉，连骨骼也未能幸免，一并散落进血池之中。
笼罩着湖中小屋的红雾此刻就像掉进水里褪色的画布，无比醒目。
下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感染者扑向小屋里的宁归途。
“咔嚓！”
幻境骤然破碎。
宁归途红着眼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挣脱红雾的托举，浑身青筋暴起地站直身体，愤怒地质问‘亚灵’。
身旁的一缕红雾诡异实体化，化作带着破空声的长鞭，抽向‘亚灵’。
“你为什么要弄出这种幻境？！”
“砰！”
‘亚灵’反应极快，瞬间将御雷侍从从宿主空间召唤出来，不等他发指令，御雷侍从便主动使用雷霆护盾，四条手臂相互交叠，无数电流交织成璀璨的雷电护罩，将他和‘亚灵’牢牢护住。
“咔嚓！”
但他们的雷电护盾却像是泡沫一般，红雾长鞭抽在护罩上，雷电护罩瞬间溃散。
‘亚灵’与御雷侍从一同被巨力掀飞，撞上门框前被无形的红雾拦下，硬生生弹了回来。
‘亚灵’踉跄着站起，看着四条手臂全被震断的御雷侍从，眼中寒光渐起。
“我只有这个能力是精神方面的，你钻死胡同了我能怎么办，你死了你这些小弟不得弄死我？怎么着，看你现在这架势，是要跟我打一场？”
他悄然使用身份借取技能，将重伤失去大部分战力的御雷侍从吸收回体内，而他重新拥有完美状态的战力。
两米高的壮硕身躯，四只掌心的特殊孔洞对准宁归途，只要他有什么异动，四发掌心雷暴便是迎接他的礼物。
宁归途似乎通过红雾知晓了自己的之前的失控状态，他挥了挥手，躁动的红雾瞬间失去力道，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也消散大半，他冷着脸，语气生硬的道歉。
“抱歉，我想静一静，你的任务我会吩咐下去，把需求说告诉我，然后请你离开。”
‘亚灵’冷哼一声，却没多说什么，换作别人用他的恐惧构建幻境，他的反应只会更激烈。
他慢慢退向门口，站在浸于水下的木桥上，冲着宁归途拱了拱手，四条手臂在胸前交叠致意。
“谢了，给我准备九十九根不同目标的肋骨就行，其他的我自己解决，但目标不能是普通感染者，最弱也得是兽型感染者这一级别的特殊感染者。”
见宁归途毫无反应，他也不再自讨没趣，趁着身份借取技能还没结束，几个腾跃便落在了湖岸。
看到守在岸边的姜宇，他忍不住好奇发问。
“没听见里面打起来了？”
姜宇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听见了。”
‘亚灵’挥舞着流淌电流的手臂，像是在展示战力。
“就不怕我把你们那弱不禁风的首领打死？”
姜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捧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在红雾里，没人能伤到首领，别说你，就是泰坦系列的感染者来了，首领也能轻松拿捏。”
‘亚灵’心中对上达天听的好奇更强烈了，他凭借着平行世界梦境才知道的消息，这个首领也知道，还有着某种立于红雾无敌的能力。
=就在这时，湖中小屋传来宁归途虚弱的声音，还带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让空闲的成员抽时间，给这位小兄弟准备九十九根特殊感染者或变异生物的肋骨，强度至少对标第二阶段，你们十人也一起去吧，人多快些。”
等他说完，‘亚灵’立刻插话补充。
“等等，八十九根就够了，我已经收集了十根。”
小屋里的声音顿了顿，随即传来回应。
“按他说的做。”
“是，首领！”
姜宇朝着湖中小屋鞠躬行礼，转身看向已解除身份借取、恢复少年模样的‘亚灵’，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烂成布条，正扯着血雾斗篷遮身。
“先给你安排住处，找身换洗的衣服吧。”
姜宇说着，指了指小白身边正在凝实的御雷侍从。
“我们这儿也有个能力和你差不多的，叫什么御兽师，能驱使变异生物，也可以和它们合体，只是没有你这种能收纳伙伴的异空间。”
两人边聊边往营地深处走，身影渐渐远离湖边。
湖中小屋内，宁归途靠在窗户上，遥遥望着‘亚灵’离去的方向，一缕缕红雾在他耳边钻进钻出，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不甘。
“他为什么不骗我？为什么说的都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