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旷长时间的沉默，让秦巧梅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
她眼神里还带着错愕，声音轻如鸿毛，但也有些急不可耐，“你刚刚说的什么？你问我如果不种地了，问我想干什么？”
陆旷没摇头，那就是她没有听错。
秦巧梅一下子瘫坐在炕上，“你……”
她知道陆旷最初治腿，也是因为他怕种不了地，拖累她和陆文杰。
可是刚刚陆旷那么认真的语气说出来那句话……
证明他自己心底之前坚定的想法正在缓慢松动。
她想问陆旷是什么时候改变的想法，突然想起来，之前陆旷跟老赵说的那句，“我用我媳妇儿的。”
“你……”
“媳妇儿，我想让你做你想做的，我陪着你。”
陆旷这话像是终于下定了最终的决心，声音坚定无比。
他把秦巧梅的手握在掌心，细细摩擦着。
原本白皙柔软，即使下地干活，晚上回来也会擦香的白皙嫩滑的手，最近两个月因为疏于保养，现在多了很明显的几道细纹。
连带着手指肚都有像是缺水而造成的褶皱。
自从跟秦巧梅结了婚，他的日子一路高歌，甚至现在连腿都治了。
而秦巧梅，像是再没从前那种大闺女的俏丽模样。
她今年也才22岁，过了年才23。
“我不想你的生活面朝土背朝天。”
这是陆旷说的第三句话。
陆旷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比秦巧梅先流下了眼泪。
秦巧梅指尖抖的厉害，她低下头，把刚刚数好的钱，又压回箱子底，最后粮本放进去。
粮本上面有一滴泪滴轻轻晕染开。
“我想开店，但现在还不行。”秦巧梅缓了口气，箱子被重新盖上，连带着把自己心头汹涌的冲动一并压住。
“底钱不够，而且你的腿也还没好。”
起码还要再种一年地，而且现在所有的改革推动都还停留在口头上。
“那我来年好好打木工，给你攒钱。”
“好，那你多辛苦，但也要注意腿。”
陆旷的复健起码要一年。
陆旷点点头，没再说话。
没有哪个庄稼人能等上一年不干活，最多就两三个月。
秦巧梅又看陆旷一眼。
陆旷别开目光。
秦巧梅叹口气，最终妥协，“要不找个人来帮你吧。”
木工要来回搬木头，其实不比种地轻松。
“再看吧。”
张彪不在，也一直没有相当的人。
“要不到时候问问师傅？他这么多年想收徒弟，估计也有差不多的苗子，稍微差点不要紧……”
秦巧梅说什么，陆旷应什么，秦巧梅气的拍了一下陆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旷眉目一挑，“我以前什么样？”
秦巧梅：“……”
“总之不是这样。”
秦巧梅躺下的时候，心跳都还没平。
虽然现在两个人是口头上说说，但是有人这么坚定的站在她旁边，那种感觉……
还是有些无法言表。
陆旷见秦巧梅钻进被窝，自己也脱了毛衣躺下，终于没有了石膏的异味，陆旷终于抱住了秦巧梅，在秦巧梅耳边呢喃，“你还没说要开什么店呢。”
秦巧梅感受到陆旷越来越热的身体：“……”
她咬牙，“你腿能压了？”
陆旷：“……”
“那就别撩我。”秦巧梅背过身。
陆旷从后面揽住秦巧梅，下巴在秦巧梅的颈窝蹭了蹭。
安静了片刻，秦巧梅才转过身，“今天晚上你的腿还疼不疼了。”
“有点酸。”陆旷的声音暗哑，身体本本分分的贴着秦巧梅，一点逾越都没有。
他之前打石膏，都和秦巧梅分开睡的。
腿受不了热，晚上他睡炕梢，秦巧梅睡炕头，中间还搁了两个孩子。
他现在只想亲近亲近秦巧梅。
好不容易拆了石膏，陆旷埋在秦巧梅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神都一片安宁舒畅。
“你像吸大烟了。”
陆旷的动静太大，就算关着灯，秦巧梅都知道陆旷那张俊脸平静的做出这种不合理的动作，有多么的……
秦巧梅抽抽嘴角，稍微拉开了和陆旷的距离，“不疼就行，但挨着好热。”
而且秦巧梅也怕自己睡觉不老实碰到他的腿。
“以前能踹，现在可不行了。”
秦巧梅一想那场面，就觉得惊悚，她踹一脚，陆旷会不会从炕上蹦起来？
“那你揣这边，我挨着他俩。”
陆旷抱住秦巧梅，让她从自己身上翻个身，然后秦巧梅就躺在了陆旷的右手边。
“那能行吗，文杰睡觉也不老实。”
两个人窸窸窣窣，就因为躺的位置折腾了好一会。
最后陆旷睡在了炕头，秦巧梅睡在了陆旷和孩子中间，两个孩子睡炕梢。
“咱俩真行儿。”秦巧梅感慨自己她和陆旷竟然这么无聊。
“嗯，睡吧。”陆旷稍微侧着身，把秦巧梅揽进怀里，打着石膏的腿被枕头垫着，“这样舒服了。”
“那就行。”
*
秦巧梅以为秦二说赶明儿是过几天，没成想第二天秦二就杀过来了。
还带着阿青和他家的丫头。
秦二刚落座，沉思了一瞬便直接表明了来意，“阿青老家那后头的山头，我想圈起来，养山鸡。”
“你俩入不入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