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滚烫的热流，从武将们的心底涌起，迅速传遍四肢百骸。那是一种久违的激动，一种即将改写历史的豪情。
恐惧，正在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即将参与创造历史的极致兴奋。
宗泽跪在地上，苍老的手掌撑着地面，微微颤抖。他活了大半辈子，打了一辈子仗，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听到这样的话。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不知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
李云龙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他看到了那些眼中的变化，从恐惧到震撼，再到逐渐燃起的火焰。
他要的，就是这股子打破常规，藐视一切的狠劲。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了岳飞的身上。
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因为震惊而失神，却从未流露出半点恐惧的年轻将领。他的眼中，有的只是越来越炽烈的战意。
“岳飞。”李云龙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臣在！”岳飞猛地回过神，单膝跪地，腰板挺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
那一声应答，透着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肃杀之气。
李云龙从龙椅上走下，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每一步都踏得很重，脚步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地砖上的灰尘都微微震动起来。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君臣二人身上。
有人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什么。烛火照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殿柱上摇曳不定。
“西线，就交给你了。”李云龙的声音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岳飞的身躯，猛地一震！他抬起头，眼中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光芒，紧紧地盯着李云龙。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狂喜，还有一种被信任、被重用的激动。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双拳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指节都微微发白。
西线！征伐西夏！
虽然不是他内心最渴望的北伐金国，但这同样是一场灭国之战！同样是开疆拓土，建立不世之功的绝佳机会！
岳飞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的手指在身侧微微颤抖，指尖都攥出了汗。
殿外，夜风呼啸而过，卷起几片枯叶落在石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李云龙站在岳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将军，慢慢开了口。
“西夏那帮兔崽子，在咱们大宋旁边蹦跶得太久了。”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带着点儿街头老兵痞子般的口气，完全不像是在论国家大事。
“天天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的，烦人得很。”
说着，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岳飞的肩膀上。那力道，让岳飞的身体都晃了一下。
岳飞能感觉到那手掌传来的滚烫温度，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他体内点燃一样，一股热流顺着肩膀，迅速蔓延到全身。
“你带二十万大军过去，并配备十万支火枪50万发弹药，300门大炮1000发炮弹，兵部、户部全力配合你。”
李云龙的手还搭在岳飞肩上，他顿了顿，把身子微微往下一低，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却更有穿透力。
那声音几乎是贴着岳飞的耳朵说的，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威慑力。
“老子给你半年时间。”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就像出鞘的刀刃，直刺岳飞的双眼。岳飞只觉得那目光像利剑一样扎过来，让他的脊背都绷紧了。
“三个月之内，给老子把西夏，从这张地图上，彻底抹干净！”
“然后，”他加重了语气，手掌在岳飞肩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带着你的兵，从西边，跟老子一起，合围金国！”
大殿里的烛火被风吹得一阵摇曳，有几根蜡烛甚至差点儿熄灭，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忽明忽暗。
李云龙猛地直起身，声音陡然拔高：
“能不能做到？！”
最后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李云龙喉咙里爆发出来的，在大殿里炸开，震得那些烛火都颤了颤。
岳飞只感觉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浑身的毛孔都在这一刻张开，仿佛要把压抑许久的东西全部释放出来。
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那不是恐惧的冷汗，而是激动、兴奋到极致的生理反应。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诗句，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那些字句不再是纸上的墨迹，而是活生生地在他脑海里燃烧，每个字都烧得他心口发烫。
他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从一个无名小卒，到如今手握重兵的大帅。从卑微地在各路将领手下效力，到被皇帝亲口委以重任。
他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盼，所有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所有那些在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
甚至那些被人轻视、被人质疑的屈辱，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回报！
眼前的这位帝王，或许粗鲁，或许霸道，有时甚至说话像个市井无赖，但他却给了自己最大的信任，给了自己实现毕生抱负的舞台！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顾虑，就这样把二十万大军交到了自己手中！
士为知己者死！
岳飞的眼眶，瞬间红了。一股酸涩直冲眼眶，他拼命眨了眨眼，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但那泪意越憋越浓，鼻腔也跟着一阵发酸。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猛地俯下身，对着李云龙，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震得周围几位大臣都打了个激灵。有人甚至能看到，那块地砖上都落下了几滴晶莹的水珠。
“臣，岳飞……”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又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
每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刻骨铭心的誓言，带着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领旨！”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几乎把胸腔都要撑破了，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完全恢复了那股子军人的坚毅，洪亮得像是要把大殿的房梁都震下来。
“纵使粉身碎骨，必不负陛下所托！”